大营中,皇帝居于高位之上,手中端着酒盏,笑吟吟的看着营帐之内的一众大臣。
在这场众人相谈甚欢的宴席中,只有一人显的闷闷不乐,他就是东宫太子姜昭。他实在是太胖了,胖的连他的亲生父亲都很不喜欢。姜昭的胖不是体现在脸上,而是在身体上,他一个人比他身旁的弟弟齐王胖了两圈不止。
他很不想跪着,因为他的双腿和臀部无法承受他身体的重量,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双腿的知觉。但是为了礼仪,他还是在承受。
齐王注意到了太子频频擦汗的举动,遂笑着道:“太子哥哥,身体若是不爽,早些回去休息吧。”
“呵呵,多谢二弟关心,为兄没事儿。”
明知道齐王是在嘲讽他,但是太子还是笑呵呵的应付,好似完全没有听出来齐王的话中意。
而齐王则哈哈一笑,心中不屑至极,这样一头肥彘,有什么资格坐上那个位子,身为一国之君,连独自起身都做不到。
正在这时,一名金吾卫快步走入大营,来到皇帝身后单膝下跪,贴耳密语。
少顷,皇帝勃然大怒,手中酒盏“哐啷”一声砸在地上,一瞬间大营变得针落可闻。
一众大臣纷纷顿住,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起身的皇帝。
“李源,你教的好儿子!”皇帝怒目而视角落中的并国公李源。
李源满腹疑惑,面对皇帝的怒斥,他满头雾水,连忙走到大营中央弯腰行礼:“陛下,臣不知犯了何错,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大手一挥,“宣乐平郡主进来!”
赵王心里没来由的一慌,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很可能与他有关,不然皇帝怎么会宣自己女儿。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乐平郡主一进来就对着他哭泣说道:“父王,李安民和长孙氏私会被阿兄发现,他要杀了阿兄!”
嘶~
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极度震惊的看着李源,又看着乐平郡主,最后又看着赵王。
李源脑子一空,身子摇摇欲坠,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长孙晟手中酒盏掉落,酒液洒满衣襟浑然不觉,他的脑子里面一直在回荡“李安民与长孙氏私会”这句话。
“查!”皇帝下了命令,金吾卫全部出动,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事情来龙去脉逐渐被查清楚。
今夜李安民与长孙氏出营私会,不巧被送乐平郡主回来的琅琊郡公发现,双方煞时起了冲动,在互殴中,家奴死伤一片,琅琊郡公被捅了一刀昏了过去。案发现场除了琅琊郡公以外,还有不少并国公府的家奴尸体,再加上女眷营地的女官口供以及金吾卫的证词,基本上一个既定的事实浮现在众人脑中。
李安民在营地被抓住的时候,脸肿的不忍直视,身上也有诸多血迹,似乎更加印证了某个事实。然而,面对皇帝审问的时候,李安民死不认罪,口口声称自己没有要谋害琅琊郡公,反而是琅琊郡公对其施暴,他脸上的伤痕就是琅琊郡公抽的。
对此,没有人相信。
因为案发现场,躺着十几具并国公府的家奴。同时,女眷营地的女官作证,她们确实亲眼看见琅琊郡公与李安民起了冲突,而闻讯第一时间赶来现场的金吾卫表示同样看见了李安民跌跌撞撞逃离时的身影。
之后又审问了另一个当事人长孙氏,长孙氏对此保持沉默,她只说自己被李安民送回了营地,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查清楚的当夜,李源被皇帝从头撸到尾,爵位降至并县县公,巴蜀太守职位被撸掉,责令带着李安民滚回并县老家,无诏不得离开并县半步。
李源有心辩解,奈何皇帝似乎咬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招呼任何人,也没有让刑部和大理寺插手,当夜就给李源判了案子。
还没等秋猎结束,这件事就传回了长安。其中一个故事版本被长安群众认定为事实。
故事是这样的,李二郎与长孙氏情深似海,无法割舍,李二郎无法坐视长孙氏嫁给其他男人,于是乘着这次秋猎的机会,想要带着长孙氏逃走,但是被苦命的琅琊郡公发现,双方不可避免的爆发冲突。在冲突中,身子孱弱的琅琊郡公不慎被李二郎捅了一刀。
不少长安百姓感概,琅琊郡公太惨,虽然抓住了逃走的未婚妻,但是却被(女干)夫捅了一刀,太不值得了。多好的小伙儿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作为本次事件当事人之一的长孙氏,被长安百姓唾弃为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了未婚夫还在外面勾勾搭搭。
而贵族圈子也因为这件八卦乐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件案子办的太快了,快的一众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夜李安民就被皇帝判了“诱拐罪谋杀罪以下犯上罪欺君罪”等等,而李源也因为管教不严,当夜被皇帝撸的干干净净。要不是窦家求情,李安民恐怕会被砍头。尽管保住了一条命,但是皇帝从此剥夺了李安民出仕的资格,更连同他父亲一起被软禁在并县。
当然,也有一些聪明人发现了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一个很明显的道理,犯罪的是李安民,遭殃的是李源。更直接的,另一个当事人长孙氏也没有被清查。
比如,独孤整就对这件事洞若观火清楚无比。
“陛下太过了,就算是为了安慰赵王,也不用如此处置李源吧。”窦玮愤慨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李源是他妹夫,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他心里面也憋着一股气。
独孤整冷笑道:“安慰个屁!”他爆了一句脏话,魏弘与窦玮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独孤兄,此言何意?”魏弘问。
“哼!”独孤整道:“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有问题,你们看不出来么,他借着安慰赵王的幌子,打击李家,目标是我们关中贵族!”
魏弘一怔,随后想起什么,道:“独孤兄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他安排的?”
“是不是他安排的我不知道,但”独孤整冷声道:“这件事是他一人独断专行的我能看出来。你们想想看,李源那个蠢儿子在营地中有那么多机会带着长孙家贱婢逃出去,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那天晚上,他们在午时空营的时候逃出去不好么!他们不来参加这次秋猎,直接逃出去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