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衔枚,噤声!”
就连司马懿本人也掏出一枚湿漉漉的木枚放嘴里咬住,哪怕此刻汉军往溢涨的滍水中射箭,中箭魏军也发不出声音。
过滍水桥时,桥两头小寨里豢养的猎犬狺狺狂吠。
大约也是此时,北府兵营地内,田信豢养的五头半大老虎连连长啸,沉睡的田信突然睁眼。
“君上?”
夜中值守的张温起身拱手:“兴许是虎房受惊,才有虎啸。”
“不,向右军、前军、左军示警!”
田信口吻严肃:“不必派发使者,我料魏军已然设伏,举火为号!”
“是!”
张温转身解开帐帘,对一侧当值的军吏、故吏道:“擂响晨鼓,举火向各营示敬!”
“咚!”
“咚咚咚!”
随着第一声鼓点擂响,第一鼓旋律还未停止,周边各营鼓吏纷纷跟进,伴随着鼓点旋律,一同擂响节奏轻缓、渐急的晨鼓。
十里外定陵城头,夏侯霸紧张眺望,见北府兵营垒纷纷举火,气的抬手一拳砸在女墙垛口:“唉!已然泄密,向征南将军传讯,就说贼军察觉,大军不宜再动。”
见信使要走,夏侯霸伸手一把抓住他肩膀,目光犹豫:“还请询问征南将军,地道直通定陵城中,今夜袭暴露,地道是否堵塞?”
夜中举火迅速引发右军警觉,昆阳城南营垒,值守的范疆阔步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帐,此刻张飞、虞翻酒酣,正坐在一起讨论分析官渡之战时孙策北伐这个设想。
虞翻据理力争,认为孙策北伐,肯定能曹袁之间谋取重大胜利,最少也能全据扬州,拿走淮南地。
张飞不以为然,觉得孙策北伐捅曹操屁股一刀,曹操肯定会投降袁绍,继续做袁绍的附庸、外围、小老弟。
这也是官渡之役时刘表作壁上观的原因所在,大家都需要曹操活着,需要曹操挡住袁绍的兵锋,所以曹操后路很安全。
两人争论时,又齐齐不满瞪圆眼睛盯着搅局的范疆,范疆看着头大,急忙说:“公上,北府兵举火示警!”
张飞敛容,依旧一张酒酣涨红的脸:“可有信使来报?”
“未见信使。”
虞翻这个时候已走到一侧,抬手就脱锦袍,拎起征衣就挂到身上,自顾自绑着征衣木扣:“卫公,应提防贼虏伏兵。”
“哼,还怕他不成!”
张飞扭头对帐外扬声:“举火示警,擂鼓聚军!”
他又对范疆粗声呼喝:“传告各营,营中多立火把,警惕伏兵从营内杀出!”
范疆恍然,赶紧转身去传令,虞翻张张口把想说话的咽回去,就见张飞得意洋洋看他,虞翻遂回以笑容,张飞更是呵呵直笑。
“难道有诈?”
司马懿见吴懿营垒外只有简单的一道木栅栏,说是木栅栏,还不如说是立营的规划营标。
就连这道栅栏也是稀稀疏疏,多有空缺之处,简直比流贼还不如!
可见东北昆阳方向有火光,哪里还能细想,下意识认为吴懿应该无备,不然不可能远处汉军会举火……极有可能是夏侯尚,或张郃的兵马杀到。
“嘶……真是火光?”
吴懿醉酒,刚被亲卫将架着出帐看东北方向的示敬火光,就突然听到杀喊声,从左手方向。
当他扭头去看时,就见百步外的栅栏被轻易推倒,黑压压的夜袭队如洪流淹来,顷刻间所有的营帐轮廓都被黑色淹没。
没有披甲的吴懿站在大帐前的篝火前,第一时间遭到集火。
一脸错愕、失落、释然以及遗憾,吴懿与披甲的亲卫将一同射中,他刚拔出的剑也无力坠地。
当啷一声,随即吴懿与亲卫将扑倒在地。
关中都督、右军副将陈留吴懿就此战死,时值夏历元年十月三十日凌晨,约三更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