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公定睛观看,这对人马,尽是火焰红旗,红甲红袍,朱缨赤马,前面一面引军红旗,上面金销南斗六星,下绣朱雀之状,号旗上写得分明:“前将军辛甲。”旗招展动处,红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盔顶朱缨飘一颗,猩猩袍上花千朵。狸蛮带束紫玉围,狻猊甲露黄金锁。开山钢斧似月牙,龙驹遍体胭脂裹。红旗招展半天霞,正按南方丙丁火。
二声炮响,杀出一队人马,尽是青甲,青袍,青缨,青马,前面一面引军青旗,上面金销东斗四星,下绣青龙之状。号旗上写得分明:“后将军辛免。”旗招展动处,青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怎生扮扮,但见:
蓝靛包巾光满目,翡翠征袍花一簇。铠甲穿连兽吐环,宝钺闪烁龙吞玉。青骢遍体粉团花,战袄护身鹦鹉绿。碧云旗动远山明,正按东方甲乙木。
三声炮响,杀出一队人马,尽是白甲,白袍,白缨,白马,前面一面引军白旗,上面金销西斗五星,下绣白虎之状。号旗上写得分明:“左将军太颠。”旗招展动处,白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漠漠寒云护太阴,梨花万朵叠层琛。素色罗袍光闪闪,烂银铠甲冷森森。赛霜骏马骑狮子,雪白长枪血红缨。一簇旗幡飘雪练,正按西方庚辛金。
四声炮响,杀出一队人马,尽是黑甲,黑袍,黑缨,黑马,前面一面引军黑旗,上面金销北斗七星,下绣玄武之状。号旗上写得分明:“右将军闳夭。”旗招展动处,黑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怎生打扮,但见:
堂堂卷地乌云起,铁骑强弓势莫比。皂罗袍穿龙虎躯,乌油甲挂豺狼体。戟似乌龙手中攥,马如泼墨行千里。七星旗动玄武摇,正按北方壬癸水。
五声炮响,一大队人马,尽都是黄旗,黄袍,铜甲,黄马,黄缨。中间立着一面堆绒绣就真珠圈边,脚缀金铃,顶插雉尾,杏黄帅字旗。在帅旗下四不相之上端坐一位老叟,正是丞相姜子牙,气概轩昂,飘然若仙。左右各有十二员战将,有诗为证,诗曰:
中央戊己号中军,宝纛旗开五色云。十二牙门排将士,元戎大帅此中分。
邓九公见姜子牙纪律严肃,井然有序,不觉点首嗟叹道:“姜尚用兵果然名不虚传,无怪张桂芳等都损兵折将,实乃劲敌也!”当下纵马上前道:“姜丞相请了!”姜子牙欠身道:“邓元帅,子牙有礼。”
邓九公言道:“姬发不守臣节,你乃昆仑山高士,为何也不知人臣之礼,恃强叛国,招纳反叛,如今朝廷震怒,兴师问罪,你竟敢率兵抵抗,实乃自取杀身戮之祸。还不下马受缚,以免满城生灵涂炭,若是一再抵抗,必然城破受擒,玉石俱焚,到时悔之晚矣。”
姜子牙笑道:“邓元帅,你这番言词可说无自知之明也。如今天下三分归周,人心向往,前时朝廷数次发来人马,俱是兵败将亡。元帅虽骁勇善战,麾下战将却不过寥寥,兵卒不足五万,一旦交兵,如群羊斗猛虎,以卵击石。依在下愚见,不如速速回兵转达朝廷,对天子转达,我主并无不臣之心,若是执迷不悟,恐怕重蹈张桂芳、魔家四将之覆辙也!”
邓九公闻言大怒,大喝道:“似汝这等卖面编筐的小人,也敢触犯天朝元戎,不杀老匹夫,难消此恨!”说罢催开胭脂马,手舞青龙刀,直取姜子牙。
姜子牙身旁的武成王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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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立即催开五色神牛,大呼道:“邓九公休得无礼!”邓九公见是黄飞虎,大骂道:“好个叛臣反贼,休走看刀!”二骑交加,刀枪并举。黄飞虎枪法如龙,邓九公刀法似虎。二将相持,一场生死大战。怎见得,有赞为证:
二将恃强无比赛,各守名利夸能会。一个青龙刀举荡人魂,一个提泸枪飞惊鬼怪。一个冲营斩将势无伦,一个捉虎擒龙谁敢对。生来一对恶凶神,大战西岐争世界。
二人只杀了个神鬼皆惊,战过六七十合,邓九公渐渐落于下风。哪吒见二人争斗良久,忍不住登开风火轮,摇枪上前助战。
成汤营中,邓九公长子邓秀纵马迎上,被黄天化催开玉麒麟敌住,先锋太鸾舞刀解围,也被武吉摇枪拦住。副将赵升使三股叉杀来,这边大将太颠催马挡住,孙焰红也舞叉冲杀过来,被黄飞彪接住。两家一场混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旭日无光,怎见得有赋为证,赋曰:
二家混战,士卒奔腾。冲开队伍势如龙,砍倒旗幡雄似虎。兵对兵,将对将,各分头目使深机。枪迎枪,箭迎箭,两下交逢乘不意。你往我来,遭著兵刃命随倾。顾后瞻前,错了心神身不保。只杀得征云黯淡,两家将佐眼难明。那里知怪雾弥漫,报效儿郎寻队伍。
正是:英雄恶战不寻常,棋逢敌手难分解。
且说两军在西岐城下一场大战,哪吒见邓九公虽处下风,却十分勇猛,暗中将乾坤圈丢在空中,正中邓九公的左肩,打得邓九公几乎坠马。
周兵见哪吒得胜,呐喊一声,一齐杀奔过来。太鸾、邓秀等人护着邓九公往回败走,太颠一马当先,紧紧在后追赶。却未提防孙焰红含了松香,把口一张,喷出五六尺的火苗,只烧得太颠焦头烂额,险些落马。
两家混战多时,方才收兵。邓九公败进大营,痛疼难忍,叫苦不迭,难以安歇。姜子牙进城回到相府,见太颠带伤,忙命医官调养不表。
且说邓九公静卧在中军大帐,女儿邓婵玉见父亲身受重伤,心下十分懊恼。次日,进账向父亲问安,言道:“爹爹且在此安心调理,待女儿为父报仇。”邓九公言道:“周营之中多有异人,你须仔细留神才是。”
当下邓小姐点本部人马,来至城下请战。姜子牙在银安殿,正与众将官议事,忽闻报:“成汤营中有一女将,在城下讨战。”姜子牙听言,沉吟半晌。一旁武成王言道:“丞相,何等阵势没见识过,为何今日听闻对方出来一位女将,反而许久不决呢?”
姜子牙言道:“用兵有三大忌:道人,陀头,妇女。这三种人非是左道旁门,便有邪术傍身。”哪吒笑道:“那弟子愿往,去会会这位妇人。”姜子牙吩咐道:“务必要小心!”哪吒领命,立时登开风火轮,出城迎敌,果然见一员女将。有诗为证:
红罗包凤髻,绣带扣潇湘。一瓣红蕖挑宝镫,更现得金莲窄窄。两湾翠黛拂秋波,越觉得玉溜沉沉。娇姿袅娜,慵拈针指好轮刀。玉手菁葱,懒傍妆台骑劣马。桃脸通红,羞答答通名问姓。玉粳微狠,娇怯怯夺利争名。漫道佳人多猛烈,只因报仇出营来。
正是:甲冑无双貌出奇,娇羞袅娜更多姿。只因误落凡尘里,至使先行得结褵。
哪吒喝道:“那员女将乃是何人?”邓婵玉言道:“我乃邓大帅女儿邓婵玉,来将通名?”哪吒言道:“我是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你一五体不全的妇女,怎得在阵前露面抛头,难道不知羞耻二字?还不速速回营,换别的将官出战。”
邓婵玉闻言大怒道:“你就是打伤我父亲的仇人,今日让你吃我一刀!”说着咬牙切齿,纵马舞双刀杀来,哪吒摆火尖枪急架相还,二将战了五七回合,邓婵玉暗道:“他昨日用道术伤了父亲,今日若再施展手段,我定然也不是对手,不如先下手为强。”
言罢虚掩一刀,拨马就走,口中大呼道:“我非是你的对手!”哪吒见状心下好笑,暗道:“果然是女流之辈,能有几合勇斗!”当即追赶过去。
邓婵玉扭颈回头,见哪吒赶来,相距不过一箭之地,当即挂好双刀,从皮囊中取出一颗五光石,扣在掌中,回手一甩,立时五光十色,令人观之目眩,哪吒不及闪躲,正中面门。
正是:发手五光出掌内,纵是仙凡也皱眉。
哪吒被打得粉脸红肿,额头青紫,大败回到相府。姜子牙见哪吒面上带伤,连忙追问缘故。哪吒言道:“弟子与那女将战未数合,她拨马就走,弟子追上,正要将她生擒,不料她回手打出一团五色光华,耀眼夺目,却是一块石头,正中弟子的面门。”
姜子牙言道:“这是你太过大意所致!”一旁黄天化言道:“为将者,身临战场,务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道兄连一块石头都躲不开,岂不是让敌将耻笑。”只把哪吒气得怒冲牛斗,却也无言以对。
且说邓婵玉回营,见邓九公回话,将打伤哪吒一事讲说一遍。邓九公闻言为女儿记功。次日,邓婵玉又来讨战。报马报入相府,姜子牙问道:“何人去走上一遭?”黄天化言道:“弟子愿往。”姜子牙言道:“务必仔细。”黄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列阵。
只见对面邓婵玉马走如飞,见黄天化出城,言道:“来将通名?”黄天化言道:“我乃开国武成王的长子黄天化是也,你便是昨日用石子打伤哪吒的贱人,休要走!”说罢举锤就打,邓婵玉双刀劈面来迎。二人锤刀来往,未及三五合,邓婵玉拨马就走。口中高声叫道:“黄天化,你敢追我嘛?”
黄天化暗道:“我若是不追他,只怕回去哪吒耻笑于我。”想罢催开坐骑,往前便赶。邓婵玉将双刀挂好,回手打出一块五光石。黄天化急待躲闪之际,已被石头打在脸上,比昨日哪吒伤势还重,只得掩面而回,进相府回令。
姜子牙见黄天化粉面红肿,问道:“你为何不多加提防?”黄天化言道:“那贱人的暗器快而贼,故此未能防备。”姜子牙言道:“且先下去养伤。”
哪吒听说黄天化失机,赶来言道:“为将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连一个女流都战不过,岂不让人耻笑!”
黄天化大怒道:“你受伤时,我说这话乃出于无心,你何必小肚鸡肠,出言报复!”哪吒却不依不饶道:“我也是好心提醒!”彼此还要争论,姜子牙一声断喝道:“你二人彼此彼此,有何脸面在人前争辩!”二人闻言满脸羞惭,退入后宅不题。
且说邓婵玉得胜回营,见邓九公言道:“女儿用暗器打了黄天化,他败进城去了。”邓九公虽见女儿连日得胜,自己的臂膊却疼痛依旧,始终提不起神气。
次日,邓婵玉又来城下请战。报马报入相府:邓婵玉在城下请战。”姜子牙言道:“谁走上一遭?”杨戬对龙须虎言道:“这女将善用石头伤人,不如师兄去会会她,我给师兄掠阵。”龙须虎闻言出列道:“弟子愿往,杨师兄在旁掠阵。”姜子牙点头应允,二人一起出城。
邓婵玉只见从城内蹦出一个怪物,怎见得,有诗为证:
发石如飞实可夸,龙生一种产灵芽。运成云水归周主,炼出奇形助子牙。手似鹰隼足似虎,身如鱼滑鬓如虾。封神榜上无名姓,徒建奇功与帝家。
邓婵玉见龙须虎相貌凶恶,吓得魂不附体,问道:“来的是什么怪物?”龙须虎大怒道:“好个贱人,我乃姜丞相二弟子龙须虎是也。”邓婵玉又问道:“你来做什么?”龙须虎言道:“奉师之命,特来擒你。”言罢照着邓婵玉一扬手,立时从手掌中飞出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
邓婵玉见状大吃一惊,暗道:“这怪物竟能从手中飞出石头,委实厉害无比。”当下纵马将石头躲过,拨转马头便走。龙须虎见状大喜,在后追来,邓婵玉回头瞧了一眼,见龙须虎已赶至切近,回手打出一块五光石。
龙须虎只见一团五色光华扑面而来,急忙闪身躲避,这块五光石却正中长颈之上。龙须虎疼痛难忍,扭头便跑。邓婵玉拨马追来,又打出一块五光石,正中龙须虎的独腿,将龙须虎打的跌了一交。邓婵玉大喜,催马来取龙须虎的首级。正是:秀鸾刀劈日月星,桃花马踏西岐城。自告奋勇老龙精,岂料小石胜大石。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