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艾森这范话,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混乱无序:什么情况?先是这小子如同神魔降世一般大杀特杀,后来又像正人君子一般好言好语,早知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他松开锁链,更不应该将他带回寨内。
“大人的意愿是?”魖恭敬的询问艾森,想必是做好了依附的准备,这时他随即问到:“这里关押着多少人?”
“大,大概一百来个。”毒枭战战兢兢地说,生怕因为说错了一个字而惨死于此。
“那即将贩售的奴隶呢?”
“大概三十几个……”
“剩余六七十人怎么回事?”
霎时毒枭愣在了原地,话语就卡在她的喉咙里使得本来苍白病危的脸显得更加垂危。这时魖急忙回答替她圆场说:“那七十号人患有重疾,因为我们无药医治,只能”
没等她说完,他看着雨雾中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诡异铁门问到:“那扇门,是什么?”
这时毒枭更是惊慌她瘫软在了地上,就连跪都跪不出人样,可魖都没想到她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说:“是我的练蛊窟。”
一阵旋风闪过,随之艾森已不见身影,在魖四处望寻艾森时,却只发现大门敞开的练蛊窟。
“快跑!毒枭妹妹!快跑!”魖奋力拉起颓软的她并拉着她迅速向寨外跑去。魖十分清楚这个怪物如果看到里面的情形,一定会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
艾森走在阴森的练蛊窟内,里面一丝灯光也没有,雾气环绕,也就在这时他想起一只曾由长老师父提及的蛊虫,这里的环境完美的契合了它的生长:雷雾山虫。
他小心前行,完全凭借一些散发着微光的昆虫来观测周围:这里蝙蝠肆意,毒虫横行,每走一步都会响出虫兽被碾压致死的凄叫和白骨碎裂的脆响,时而从洞壁上层坠些毒虫落在他的身上,被他迅速驱赶。
终于在弯曲的走道尽头出现了斑斓摇曳的火光,折现出一个拐角,一时半会儿还看不见那里有什么。他步发加快,听见人类的低呜哀鸣声越渐明显。
而到尽头,眼前的场景对他带来了极为惨烈的冲击,比他师父带他历练各个地方的景象加起来还要惨烈,顿时想起师父所说:这雷雾阴山不仅因天气文明,也是在雷雨时分,一种名为雷雾阴虫的奇蛊会十分活跃,其喜阴湿,好雨水,同时对血液也有强盛的渴求。每到雷雨时,不少山中鸟兽都要死于其下。若长为成虫,所富含霸道嗜血的虫体可制成奇药,成群结队更可呼风唤雨,制造雷鸣雨雾。因其难寻难捕,行踪难辨,被寄生更是九死一生,令不少捕虫人望而却步。最残忍的,是其幼虫喜食卵体,无论兽胎鸟蛋尽食,待到食肉之时潜伏在鸟兽身上食其血肉,与其它蛊虫交配繁殖完成一个生命周期。唯独雷雾山虫没有翅膀,便一种极其坚硬的甲虫,唯一的除法就是一把火烧尽,唯一的天敌也是百毒不侵,更加凶猛霸道的山熊。
艾森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孕妇被挂在墙上赤裸全身,身上尽是血口,几乎只剩皮囊的躯体上时不时蠕动着蛊虫的身影。他钢铁一般的胃感受到久违的翻江倒海,即便为她们去除蛊虫也无法继续存活。悲痛与怨恨顷刻间涌上他的大脑,这时的他已经浑身怒怨杀意,能将逼近的毒虫吓退。
“帮……帮,我。”低语呢喃,将他从愤怒的沧海中拉出部分得以喘息,他用仅存的理智抽刀了结了她们的痛苦,并抽起一旁燃烧的火把和蛊酒将这里付之一炬。
他静默地看着烈火焚烧,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眼熟,像极了幼时所见证的大火,烧尽了家园,烧没了家人,烧毁了他的心,烧毁了他的底线,只点燃了他贪婪无尽的怒火。
蛊虫的疯狂鸣叫在耳边连绵不绝,伴随着清脆的燥响,他极力想要搬回意识,不要听成记忆中的惨叫声。直到它们的声音渐渐低迷才缓和回来。他抓起从火场缓缓爬出的一个仅存,险些烧毁的成虫装进了一旁的蛊囊里,随着一阵阴风,消失在了这烈火熊熊的地牢。
与此同时魖踏足在粗壮的树枝上,背着被锁链捆着的毒枭,疯狂窜逃,即便迷路也无妨,只要躲过那个小怪物的折磨,那便值得。她借助锁链和身法在树丛之间荡漾,思考分析着刚刚的一切:艾森的功法为透体行环,熟练的掌握水火风三中至少修为在二层,还不知道能不能运用沙环和不动环;轻功和气力以刚刚的架势来看,能够轻易躲开大掌柜和大财门一个熟练一个大成,至少在纯青中后期。
就在分析并落在另一颗树上的一瞬间,一颗锋利如剑的冰晶穿刺而来,若不是魖及时回身并迅速闪避,这冰剑可能就要让毒枭当即毙命。伴随着豆大的雨点,冰剑刺穿了她脚下的树干,让她依靠锁链挂在了另一个树干上。
“冰环,你在三层?!”
雨水浸湿了她的衣裳,这一刻她感觉身上犹如千金之重,伴随着艾森身上奇特的行环,她惊讶的看着站在树下的艾森,瞬间只剩下了惶恐:他散发出的杀气跟本不像是一个只有年仅十六岁的孩子所能散发出来的。看此情形,以他的身法轻功,若想再次逃跑也很容易就被追上。
魖放下了背后吓到麻木的毒枭,让她迅速撤离,自己则留下来进行掩护并与艾森一决高下。
此刻他的身上环绕的,不再是千变万化的水流,而是斑斓的冰点,以周围雷雨般的天气湿度,若稍加改变,每块冰点都能轻易取她性命,这场生死决斗怕是会将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但魖还是想要尝试进行谈判协商:“大人!想必您已经看到了练蛊窟内的情形,这事。”
突然冰剑再次飞出,直冲魖的心脏,她立即做出反应挥出锁链一击强力的横扫将其拍开。可没想到另一支剑如同瞬发之箭从她的脸颊一侧飞过,划出一道深深地伤口。
艾森在玩弄她,想要对她进行折磨再慢慢将其杀死,顿时更深层次的寒意涌上心头,脸上的伤也变得不足为惧。
他身上的冰点一点一点扩大,伴随雨点滴落、行运的身法,一点一点凝聚成一个又一个锋利的剑刃。这时的魖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只见她袖口一抖散发出数条锁链,随时准备迎击艾森的冰剑。
随着冰剑凝聚成行,艾森高跃,一击排掌推出第一只剑。魖将所有锁链贯彻而出,六条锁链与冰剑强力一碰,虽然冰剑易破碎,可那六条锁链尽数散开,魖也退后数步。
艾森继续出击,像是打了一套拳法,每次挥拳出脚都会释放出一个冰剑,随着拳法渐渐深入,魖发现剑的攻击越来越强,频率越来越快。每次攻击魖竭尽全力用锁链抵挡和反击,随着魖一记回旋,锁链横扫生猛的拦下了三个冰剑,却因此断裂了一根。与此同时还有一只剑抓住了空挡,刺入其左臂。
随着魖一声惨叫,魖已经完全挡不下艾森的任何攻击,就连他刻意减缓的冰剑,也能轻易刺入她的右腿内。
又是两剑,虽然一只被魖拦了下来,但另一只也毫不留情的废掉了她的右臂。全身上下,完好的除了劳累的左腿之外,也就剩个身体和脑袋了。
令艾森没想到的是,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雷雨和伤痛而凄惨,反倒流露出一丝欣慰。
“你笑什么?”
魖微笑着,疲惫的身躯和滂沱的大雨让她难以睁眼,她仰头感受着雷雨洗礼,有气无力地说:“从一个怪物手里,救下一个人,我也死的瞑目了呢。”
就在她气力尽失,倒入泥潭的一刻,欣慰感瞬间破灭:不远处躺着一个尸体,上面插着一把闪耀着雷电耀光的冰剑。
艾森缓缓向她走去,身上的冰剑也随之化作雨水,流入大地。他拿起魖身上的锁链稍作折腾了一番,发现之所以能将这些锁链收藏并释放的如此迅速,不过就是动用了一些机关和巧妙的身法罢了。他拿起那根被切断的长条锁链,捆在了魖的脖子上,将她一路拖走。
混杂着泥水与鲜血,魖的模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当艾森踏过毒枭的尸体时,魖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在那一刻咽了气。
即便雨水再怎么打击魖合不拢的眼睛,她也不再动弹,任由艾森拖动着她的尸体,一路向着山下走去。
这雨终于浸湿了艾森的衣服,将他湿的彻彻底底,兽吟虫鸣鸟叫都在他经过的刹那好似湮灭,一直等他慢慢远去,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