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尾泛着红,语气轻微到让人听不见。
“……不能不走吗?”
刚才一会儿功夫,他脑海里甚至冒出囚禁她的疯狂念头。
可只是刹那,又被他彻底否决。
他从小在深宫中长大,一堵宫墙隔绝了他的所有自由,失去过自由的人,更能明白自由的可贵。
她骨子里这么骄傲一个人,被他折了翅膀关在笼子里,怎么可能真的开心?
沈琅想了一切能留下她的办法,可都没用,最后,他只能放下姿态,用最原始最诚恳的方式问出那一句挽留。
“……不能不走吗?”
权酒没有看他,也没有出声。
奶团子不可能一直不长大。
为人父母,让小孩子独自经历这么多,他们已然失职,如果他知道奶团子的身份和病因,她相信他会和她做出相同的选择。
沈琅听出她无声的拒绝,放在她腰身上的大手终于无力松开。
权酒扬起脖子,想要去亲他,却被沈琅躲开。
他第一次对她的主动提不起兴趣。
“你睡吧,我出去转转。”
沈琅在门口站了一夜。
到了午时,吉尔镇终于天亮,老板娘端着一盆脏衣服下楼,同他打招呼点头。
沈琅罔若未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终于迈开腿进屋。
屋内一片安静。
床榻上空无一人。
被子折叠整齐。
沈琅突然就慌了,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一直往里灌着风。
“长溪!!长溪!!长溪?!!”
他把屋里找了个遍,确定屋内没人后,疯狂往客栈一楼跑去。
沈三看着他急忙忙下楼,从餐桌上站起身:
“大人,怎么了?”
沈琅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他,仿佛落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见到夫人了吗?”
沈三对上他惨白的脸,吓了一大跳,沈琅现在头发凌乱,全身的血像被人抽干,脸色毫无血色,偏偏那一双含着希冀的黑眸亮的吓人。
“………”
没有等来沈三的回答,沈琅抬腿就要往神庙冲,沈三急忙忙开口:“大人,外面下着雪,你没带披风……”
沈琅脚步未停,然而还没走出客栈,一道清澈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这是怎么了?”
权酒端着一碗粥出门,正正对上沈琅的眼睛。
他夺门而出的动作停下,像是快要窒息的病人重新呼吸到一口新鲜氧气,整个人突然转身,冲她大步奔了过来。
腰身一紧,权酒落入他紧致的怀抱,她手中还端着一碗滚烫的粥,怕烫着他,她动作小心翼翼。
沈琅将下巴埋入她的肩头,双臂不停收紧,指尖还在轻颤。
权酒一瞬间就猜到怎么回事儿了,她胸口酸涩,轻声道。
“放心,我不会不辞而别,我看你一早上没吃东西,去厨房给你端了一碗粥……”
沈琅没有说话,一直安静抱着她,仿佛一撒手,她就会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