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沈琅昨夜讲解的内容仔细消化后,权酒抬手准备给自己倒茶,一抬眸,却瞥见沈琅紧皱的眉。
她暗自嘀咕:“难不成是做噩梦了……”
………
沈琅又回到了那一间狭窄的屋子。
他自小早熟聪慧,所以在被赌**亲以两百文钱的价格卖给宫中的公公时,他便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同这座深宫别院纠缠不休。
被买来的孩子哭哭啼啼,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安静啃着肉馅包子。
上一次吃肉,他已经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里没有喝醉以后会挥棍子揍人的父亲,地面上也没有令人作呕的呕吐物,他不用每天装成乞丐沿街乞讨,破旧到无法遮风挡雨的小黑屋终于成为他记忆中的一撇。
房间里,其他孩子哭闹不休,仿佛身处地狱,可对于小沈琅而言,这个地方与天堂无异。
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刀山火海他也愿意闯。
野心开始在黑暗中疯狂滋长。
拜沿街乞讨的经历所赐,他从小便会察言观色,管家们发现他识趣以后,比起其他人,自然也更乐意将差事交给他。
五岁入宫,沈琅在宫中度过漫长的五年后,终于等来了净身那天。
记忆中的净身房透着一股腥味儿。
沈琅认命被绑在台上,原本以为会等来净身房的人,却没想到等来了他一直追随的师父,当时尚且只是一个小太监的严岁。
师父年过四十,总是用一种“和蔼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小琅啊,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师父以后的衣钵,可就要靠你继承了。”
小沈琅懵懵懂懂,并未听懂他话中的深意。
严岁将沈琅调来他的身边,让他“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紧跟着他。
身边一同进宫的伙伴儿都成了真太监,只有沈琅一个人,躲过了一劫。
可事实证明,躲过的劫难只会在你触不及防时,用另外一种方式悉数归还。
记忆中那张慈爱的脸逐渐变得狰狞丑陋。
“小琅……”
“小琅……”
耳边一直有令人作呕的慈爱嗓音在叫着他的名字。
沈琅额头和掌心沁出冷汗,胃里本能泛起恶心。
严岁的脸不停撕碎,重组,放大,可不管怎么变,唯一不变的是他嘴角伪善的笑意。
等那张脸逐渐放大时,沈琅终于忍不住捂着胸口,从梦中陡然惊醒!!
清新的空气灌入肺部,窗外天光大亮,木鱼声有规律的传来。
“你没事吧?”
权酒伸手,想递手帕给他擦汗,可指尖还没挨上他的额头,对方就如惊弓之鸟般弹开。
她动作猛地顿住。
沈琅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他垂眸平复呼吸,藏在袖口下的大手拢了拢,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
他淡然接过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