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瓘虽然只跟了几个月皇上,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如今的皇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仿佛如一块能量强大的磁石一样,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吸引,心悦诚服地归附。
李晔感觉越来越有趣了,他让张瓘起身,耳语一番。
“剩下的大臣你让其他小黄门去传召吧,记得先传宣徽北院副使赵殷衡。你速去办好这件差事,朕便让你重建靖安司,而你将是新的靖安司司丞!
“哦,对了,走之前,传召让御膳房给朕送些江米条、蜜三刀、茶果子、贵妃饼来,说了半天,还真饿了!”李晔一张一弛,实操着帝王之术。
当宣徽北院副使赵殷衡走进大殿,看见皇上正大快朵颐地吃着糕点。
“赵爱卿,听说朕的饮食起居,具体都是你来协调操办的,干的不错,你看这江米条,甜而不腻,酥脆爽口,朕很是喜欢!”李晔说完,又拿起一根,咯吱咯吱吃了起来。
“承蒙官家谬赞,这都是臣的本分!”
赵殷衡,原名孔循,是朱温养子李让的养子,算起来是朱温的养孙。但十岁时为朱家一乳母所爱,从其乳母夫姓,改名赵殷衡,这段秘闻并不为众人知悉。
他虽然职务不高,也不掌握兵权,却是朱温心腹中的心腹,在洛阳朝廷上盯天子,下防群臣诸将。
真不晓得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赵殷衡刚才偷偷询问了带路的小黄门,才知道皇上今天一共传召了十位大臣。
他一边小心翼翼应答着皇上的闲聊,一边让大脑飞速运转,今天实在太反常了,洛阳城的祥瑞很反常,皇上今天一系列的表现很反常,他知悉明晚的弑君行动,难道有人告密,皇上已然知悉?
正思索着,有侍女急匆匆地进殿,“禀圣人,李昭仪和裴夫人又吵闹起来了,皇后娘娘劝不住,还请圣人移驾椒房殿。”
李晔一脸尴尬,站起身来,嘿嘿一笑,“赵爱卿且吃些糕点,稍等片刻,朕去去就回,一会还要和爱卿说一下本月下旬菜系的安排!尤其是火锅!”
赵殷衡闲坐了一炷香功夫,还不见皇上回来,作为密探,好奇心一遍遍驱使他去偷看御案上的公文。
终于他无法忍受,环顾四周,大殿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先记牢桌案上全部公文摆放的顺序位置,然后开始快速翻阅。
突然他在一份奏章中翻出一份折叠的血诏,是写给龙武军左右统军朱友恭、氏叔琮的,大意是:
朕会留请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韦震、金吾将军充街使张廷范,驻守宫中以应不测,朱、氏两位将军要忠于大唐、信守誓言、拨乱反正,从今夜起坐镇龙武军军营,非朕亲笔手诏,龙武军一兵一卒不可擅调!
赵殷衡还想翻阅其它密旨,突然听到殿外有窃窃私语,他忙把文件复原,猫腰来到殿门处,侧耳一听,原来是千牛卫在偷偷交谈。
“我说大哥,我们千牛卫刚组建,不会就要有大事发生吧?”
“怎么了,兄弟,你听说什么了?”
“刚我出恭时,看宫城驻守的禁军换防,正好遇到同乡兄弟,一问才知道,本来今晚还是龙武军当值,明晚才轮换神武军,可龙武军统军氏叔琮非要和神武军对调当值时间!你说怪不怪?”
刚才在偏殿单间等候时,赵殷衡一直鬼鬼祟祟趴在窗边监测动向,他想起来了,氏叔琮中间好像是出去了一趟,莫非就是去协商禁军明夜换值的事情?
他惊了一身冷汗,这时又听到皇上仪仗返回的吆喝声,忙跪在殿门,恭迎圣驾。
赵殷衡强装镇定,和皇上热烈讨论了菜单食谱,商议了是使用传统火锅、鸳鸯锅,还是九宫格,方才意犹未尽结束交谈。
当赵殷衡叩拜后转身离去之时,李晔不经意间说道:“赵爱卿,差点忘了,今天朕去了龙武军军营检阅,明晚好像也是龙武军当值,朕要请将士们一起吃夜宵,你去安排一下,提前准备点硬菜!”
“哼,是夜宵,还是庆功宴?”赵殷衡内心嘀咕着,皇上又怎么知道龙武军换值的事情?
他一向谨小慎微,低调做事,皇上、朝臣以及朱温在洛阳的心腹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一直隐蔽单线向朱温汇报朝中情况。
那只有一种解释,皇上绕过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王殷,直接给他布置任务,不过是帝王分化拉拢的权术手段!
而明日弑君行动已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