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摊手笑道:“那便战就是,经过此前三个时辰鏖战,敌军马力损耗殆尽,如今未经水草补充,咱们也未必会落败。”
听到这里,阎柔和典韦总算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如今的双方都是强弩之末,可等到这些蛮夷休整之后,自己这边一定不是对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贾先生,若是敌军不与我军交战,反而缓缓后撤,咱们也追不上啊!”
典韦又问道。
“那就不追,全军就地休整,固守待援。”
虽然贾诩不认为对面的蛮夷能有这个智商,但还是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闻言,典韦和阎柔立即扭头看向了林朝。
“便依贾军师所言,下令进攻吧。”林朝挥了挥手道。
“遵命!”
……
“他娘的,这些汉人可真顽固!”
战场之外,成律归正用手中那柄带血的尖刀割着手中烤熟的羊肉,目光中满是愤怒,恨不得将处于包围中的汉人部队大卸八块。
本以为这次南下是个好差事,可谁知道才刚劫掠了一座边陲县城之后,就遇到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渔阳县的北边,就只有一座名叫犷平的小县城,城中不足千户人家,自然没什么油水,所以成律归到现在也没抢到多少东西,更别提可以被称之为重要战略资源的汉人女子。
这并不是成律归第一次南下劫掠,按照以往的经验,劫掠的前半段都是很容易的。
汉人官兵虽然厉害,但反应很慢,往往都是等自己劫掠了数郡之地才能赶过来,到时候自己早跑了。
就算没跑掉,以汉人王朝此时的混乱程度,也不会派大军深入边疆追赶满载而归的自己。
总之一句话,这一二十年来,每次南下劫掠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可这次,成律归对自己以往的认知有了怀疑。
他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居然能正面硬抗自己麾下儿郎的冲击。而且在扛过了这波冲击之后,又跟自己鏖战了足足三个时辰……
一念及此,成律归望着远处依旧严阵以待的陷阵将士,眼中满是后怕。
假使这支汉人部队有能够拖住自己的骑兵,对面这支不足千人,却全副武装的黑甲部队,便能挥动着手中那柄骇人的大刀,对自己完成收割。
他娘的,等全歼了这支汉人军队,定要将这支黑甲部队身上的铠甲给扒下来,这可是好东西啊!
穷得荡气回肠的蛮夷,数千年以来都不能修建半座城池房屋,更遑论炼铜冶铁这种高级科技树,对汉人的武器装备上的垂涎,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正当成律归盘算着如何收拾对面的汉人军队时,却见原本严阵以待的陷阵将士,竟缓缓动了起来。
嗒!
嗒!
嗒!
……
接到林朝的命令后,典韦也不耽搁,当即命陷阵营向前进发。
刀盾撞击之声混合着整齐队列发出的声响,数百名陷阵将士愣生生走出了数千人的气势。
可对面的成律归见到这一幕后,却被气笑了,随即勃然大怒。
这天下哪有步卒主动进攻骑兵的道理,这支汉人军队虽然精锐,但也不能如此猖狂吧!
感受到侮辱的成律归甚至都不想干饭了,将手中的肉往地上一扔后,便举刀大叫道:“儿郎们,都给老子翻身上马,杀光对面这些汉人!”
直到此时,鲜卑骑兵才发现,对面的汉人军队竟主动发动了进攻。
他们看了看手上还没吃完的肉食,以及还没有得到完全休息的战马,心中纵然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执行了成律归的命令。
草原上崇尚弱肉强食的自然生态法则,正所谓败者食尘,赢家有权支配包括失败者性命在内的所有东西,所以上位者的命令,向来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
“呜……呜……”
鲜卑人冲锋口号再次响起,数千鲜卑骑兵一如三个时辰之前一样,纵马冲了过来,想要歼灭这波胆敢羞辱他们的汉军。
后方,林朝和贾诩见鲜卑人已经上钩,便相视一笑。
此招虽然险了一些,但总比束手待毙要强。
虽说援军极有可能这一两日便到,但林朝和贾诩素来喜欢做最坏的打算,便悍然发动了这个看似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见鲜卑人上钩,典韦当即高举手戟,令陷阵营停下了脚步,严阵以待防守敌军这一波冲击。
汉军的龟缩防御,使鲜卑人更兴奋了,个个面露嗜血之意,嗷嗷叫冲了过来。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这股汉军在自己的马蹄之下,将会被碾成肉泥!
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相比于前一次冲锋,这次他们根本不能对陷阵营造成有效杀伤,甚至连第一层阵列都没能突破。
待战马冲击之力用尽之后,瞬间便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战争泥潭之中。
其他的牛逼林朝不敢乱吹,但要论当世军队的精锐程度,徐州可谓是领先了足足一个时代!
原因很简单,因为徐州实行的是全体募兵制度,再加以林朝从后世弄过来的整合训练为核心思想的练兵方法。
此法看似简单,但当世能将这一套贯彻实行的,也只有徐州了。
因为这种制度,需要庞大的民力作为支撑。
没有抚民以生的施政方针,便无法藏富于民。百姓连最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又怎么可能会积极参军效命疆场?
反观其他诸侯,独属于君主的军队的确也能做到这一点,但部将以及世家大族的私兵部曲,可就真正降低了军队的节操下限。
简而言之,徐州的军队都是真正的职业军人,其他诸侯却不具备这种条件,更遑论徐州还拥有超前两千年的训练方式。
而对面的鲜卑战士,平时放牧,战时为兵,纵然生在马背上,可一旦骑兵的优势无法显现时,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常年都在操练的徐州士卒。
一经交手,这些鲜卑战士便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惊恐的发现,对面这些黑甲战士冷酷的简直不像人,一边挥舞盾牌防御的同时,却能毫不犹豫的,用最朴实无华的刀法收割性命。
噼砍,拔刀,再噼砍……
循环往复间,用这最省力的方式,却每一刀都砍在了敌人的要害上!
交战只半个时辰的工夫,鲜卑人便对这些战争机器产生了恐惧。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他们凭什么能在肆无忌惮收割性命的同时,却面无悲喜,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