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毛氅送到了大朱吾皇的面前,将自己裹得跟熊似的刘从温吸了吸鼻子打趣说道。
没有推脱,大朱吾皇伸手接过披上,“这么冷的天,你上来做什么。”
“这话恐怕该我问你才对吧,我身为从将,夜中巡视自然是应该的事情。”刘从温用力吸了吸鼻子,将俊秀的脸重新捂进了大氅中。
大朱吾皇回道,“我?闲着没事上来吹吹风罢了。”
“那你可真够有闲情雅致的,三更半夜来赏景。”刘从温揶揄道。
随即他又正色道,“你真的愿意陪我们去渠水郡?”
“不是陪你们,是陪你。”大朱吾皇淡声说道,“今天我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就不会反悔。”
“陪,陪我?”刘从温一愣,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我能看得出来你很想去那个地方赴任,”大朱吾皇说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随你去那个地方转一转。”
“可那个地方的凶险比这里恐怕不遑多让。”刘从温皱眉。
大朱吾皇微微一笑,“别担心,有我在。”
短短的六个字后,谁也没再开口,当日那以一敌万的身形眼下似乎与这个青年重合了起来。
那些难以抗衡的天外兵士,在他的面前似乎真的不值一提。
……
一夜无话。
待卯日初升,一直紧闭着的城门隆隆启开。
十多辆马车从城内出发,驶向了满是苍莽黄土的远方。
渠水郡地处东南,傍渠水而建,离中州不过百里之遥,物质丰饶,也是除中州之外人口最多的大城。
出了边疆交界后,纷扬的沙土以及龟裂的地表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的山脉长林。
时至冬日,深浅山脉中依旧满眼墨绿,没有半点边疆的萧条肃杀之感。
定水河水系发达,河道远至边疆,即便是没有日头的辨识,马车也只需循着定水河道前行,便能快速抵达渠水郡。
伸手拨开垂帘,刘从温探出脑袋朝窗外看了看,正看到并排而行的另一辆马车中周礼朝自己挥手。
刘从温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而后重新缩回了厢中。
看着正闭目养神中的大朱吾皇,他开口道,“咱们已经离了边界,现在应该在末水,天黑之前差不多能抵达城中。”
“离渠水郡还有多远?”大朱吾皇缓缓睁开眼睛。
“差不多三四日就能抵达。”
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颠簸的车厢中又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刘从温自顾自的伸手,从大朱吾皇的手中拿过一个巴掌大小且缝制粗糙的布袋。
解开布袋上的线绳,刘从温快速将布袋里已经没了灵气的仙晶倒掉,又从怀中取出七八块仙晶放置在里面,才将布袋交回了大朱吾皇的手中。
紫色的灵力逐渐渗出布袋,如同藤蔓一般攀附在大朱吾皇的衣裘,手臂上。
这仙晶内所蕴含的灵力对这方灵力较稀薄的世界的修士来说,有很大的作用,但对大朱吾皇来说却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是用以温养经络作用也极为的有限。
但刘从温却固执的认为这仙晶对大朱吾皇有用,直接将周礼手中的库存都搬了过来,以供大朱吾皇使用。
对此情况,大朱吾皇也只得默然接受。
刚更换完布袋中的仙晶,刘从温稍松了一口气后,便听到马车外的高呼声,“有敌袭!”
“唰唰!”
下一刻,黑色箭矢如同雨幕一般从两侧的密林中攒射而出,守卫马车的数百兵士连同数十辆马车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一层淡紫色的气息透体而出,转瞬便将整个车厢空间完全覆盖。
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足一掌的锋锐箭头,刘从温艰难的咽了咽喉头。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很快消失,而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数十息时间,陡自从密林中窜出几十个黑衣人。
每个黑衣人全都手持长刀,缓缓从四面围拢而来。
四下寂静无声,其中一个壮硕汉子沉声说道,“凡是还活着的人全都一刀搠死不留一个活口。”
得到命令,所有黑衣人都动了起来,纷纷举刀向离自己最近的马车一通乱砍。
“头儿,他们可都是官兵,咱们把这些人给杀了,上面会不会派人来围剿咱们?”一个瘦猴似的汉字扯下脸上的面罩,面露难色说道。
壮硕汉子闻言冷哼一声,“官兵咱们以前也不是没杀过,现在多杀一批又能怎么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他娘的少给老子偷懒!”
瘦猴汉子讪讪一笑,然后握刀冲向了那最中央一辆尚算完好的马车前。
“像这种出门乘车的官兵,腰里肯定携带了不少黑钱,反正都是民脂民膏,老子宰了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瘦猴如是想着,举刀慢慢贴进了垂帘紧闭的窗子。
“噗嗤”一声,一柄黝黑细刀倏忽从车厢内探出,瞬间贯穿瘦猴的脖颈,而后刀刃斜拉,一颗头颅便径直掉在了地上。
车厢应声破碎,一道黑影飞出,落地之际,将围堵在周围的黑衣人尽数斩杀。
在身后碎成两段的尸体重重砸落在地,鲜血顺着漆黑刀刃缓缓滴落。
刘从温提刀凝立,缓缓扫视的眼中满是狠厉。
凡是被扫视的黑衣人,无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那种感觉,远比被猛兽盯上还要心悸。
刘从温的眼神最终落在最前方的壮硕汉子身上,压抑的声音随之响起,“是你们杀的?”
壮硕汉子没有说话,十分干脆的沉声道,“不留一个活口,全都杀了!”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顾,而后悍然提刀向刘从温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