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糖上市基本尘埃落定,针对波斯人的计划也被楚天舒提上了日程。
其实在与裨灵思交谈的过程中,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这几日跟他又有几次接触,便进一步细化了操作方式。
最理想的情况,是能搞清楚对方来长安的真实目的,如果仅仅是行商,万里丝路,派出一个本就珍贵的穿越者来压阵,风险实在太大了。
但这一条极难达成,直接问是不可能的,对方整支队伍都以裨灵思为首,口风极严,楚天舒在其中又无法收买内应,想要得到确切的情报,就要综合大量庞杂的、繁琐的信息加以分析推测。
做得到最好,做不到的话,就按保底计划执行。
无论如何,都要寻找一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具有一定武装的力量。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裨灵思一众人等在旧世界就是人人唾骂的亡命之徒,楚天舒要做的不是把对方留下来,好言好语好吃好喝的感化他,而是将与他相关知道内情的所有波斯胡商全部赶尽杀绝。
这样的决定做下来并不容易,毕竟商队里有些商人确实是无辜的,但如果放任他们离开,到了波斯走漏消息,对方的决策就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内了。
失控。
楚天舒最怕失控,宁愿选择难度更大,但更加稳健的方案。
在他与裨灵思见面之后,他已经紧急叫停了牙人崔琦对火纸魔术的调查,以免被察觉露出破绽。还好,崔琦压根就没开始做。
想不到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懒惰也是一种令人欣慰的品质啊。
但眼下这查探情报的事情可以交一部分给他,作为烟雾弹放出去。
“上次让你查那幻术的事情,你没做好----当然啦,也幸亏你没做,现下我已与这帮胡人达成了意向,此后少不得要他们将我手里的奇货卖往波斯,所以那幻术一事,你便不要对人提起了,免得他们对我生了嫌隙,懂吗?”
“懂!懂!您是爷,您说了算!”
楚天舒虽然取消了委托,但并没有收回定钱,那按例应该退回的150钱,自然是到了崔琦的腰包里。
“我这里,倒还有一事要你帮忙,赚钱的生意,你做不做?”
“爷,您先说!”
“我要你去查探他们来长安的目的,与哪些高官、巨贾有来往,平日里出价是否慷慨,在哪些地方消遣,买卖的物件主要是什么,有没有特别的货物需求,下次来长安计划是何时。就这六条,你开个价吧。”
楚天舒提出来的要求都是较为普通的商情,但如果能获取到详细的信息,与其他来源相互印证,还是能得到一些情报的。
“爷,这些都是常见商情,我也不跟您多要,八百!”
“八百?你梦里收去吧,那幻术戏法,你都才收三百,这些市面上随意打听都能知道的商情,你敢收我八百?”
“爷,楚爷!你说的这些,虽然简单,但繁杂琐碎,我一个人哪里做得过来,要找几个伴当,不也得花钱?您大度,八百多了,我让一口,七百五十钱!”
“五百,你爱做不做,每天来与我报信,如果满意,我再加钱!”
“妥了爷!您且安坐,这些消息,我不日便来报与您听。”
吩咐好了崔琦,又把归云居和白兔糖坊的大小事务安排一番,楚天舒打算等入夜去一趟平康坊。
平康坊是长安城里最大的烟花之地,远隔着坊墙,就能听到其中丝竹之声若隐若现,曲调靡靡,又有歌伎的唱声夹杂其中。
但繁华只是平康坊的一面,如同古往今来的所有烟花行业一样,这里的彩楼几乎全部托庇与城中的各色大小帮派,其间爆发的冲突和流血每日不息,武侯街铺在平康坊纯属摆设。
如果说要找一支游离于官府和平民之外的势力,干一些不方便与人言说的脏活,平康坊便是唯一的,也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但若无人居中牵线搭桥,想要接触到这些势力,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楚天舒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便只能通过钓鱼一般的方式,慢慢从错综复杂的势力里理出线头。
钓鱼,便要有耐心。好在从裨灵思口中,他得知对方还有两月才会启程离开长安,时间上还较为宽裕。
楚天舒一连钓了半个月,在他感觉每日喝酒身体都快吃不消的时候,鱼终于咬钩了。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天在燕子楼留宿,对楼中的头牌歌伎张偣更是豪掷千金,楼内都知(类似主持人,不是老鸨)见他到来,恨不得敲锣打鼓迎接,上座奉茶更是不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