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长相平凡无奇,穿着也是最寻常的市井老儿模样,微微牵动嘴角,却是皱纹满面:“说说,稹根。”
“稹根,稹百草之根,避百草之毒,先生与我君仙药人,有何渊源?”
那老人笑容更盛一些,问道:“你是胡一山?”
胡大先生低头拱手道:“晚辈胡一山,敬谢前辈援手。”
那老人哈哈笑了起来,只边起身边道:“你既懂了,老儿我,便放心了。先走了,有缘再会……”
胡大先生忙起身拱手道:“先生,可有何需?银钱上……”
那老人笑声更大:“老儿我一把年纪,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何用?”
“先生为何,为何不直上君仙山?”胡大先生急急问道。
那老人却是头也不回:“老儿我自有用意,无须多问,走了……”
张青川正和几个掌柜在议事,见得秦念西此时过来,又匆忙把那位韵嬷嬷打发出去了,当即从屋里出来,一脸惊诧道:“这是怎的了?怎的这会子过来了?不是说去看竞拍吗?”
几个掌柜纷纷走出来见礼,秦念西侧身避过,又笑盈盈还了半礼,张青川叫了散,领了秦念西进去。
秦念西左右看了看,张青川笑道:“无妨,舅舅素日便在这处理事的。何事如此慎重?”
秦念西张了张嘴,才发现,竟不知从何说起。正犹豫间,一个小厮在外头禀道:“大爷,商会竞拍那边来人了,说有急事。”
张青川看了看秦念西,秦念西听得说有急事,就怕是胡大先生有事,忙催了舅舅出外间去见来人。
那管事把事情前后都讲了一遍,才刚讲完,胡大先生便进了院子。
那管事见得胡大先生来了,才算松了口气,便行了礼,又匆忙回去了,他那边,还一大堆事儿呢。
胡大先生跟在张青川后头进了屋中,小心翼翼,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三个布包,放在桌上,一一摊开,竟是那两株瑶花和一块稹根。
“大郎取三个匣子来,这可是万金难求的药材。”胡大先生轻声道。
张青川当即应声出门,片刻之后,便拿了三个大小差不多的匣子回来了,又和秦念西一起,看着胡大先生,小心翼翼,把那三样药材,如珠如宝,放进那垫了软绸的匣子里,推到张青川面前道:“安排享堂的人趁夜送回去,务必交到老太爷手上。”
秦念西轻声道:“今夜只怕不消停。”
胡大先生点头道:“正是趁着乱,赶紧送走才最好,反正咱们每日都有人上山下山的,不打眼,等明日便可能有聪明人猜出来了。”
秦念西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胡大先生扯了扯嘴角,又抿了抿嘴唇才道:“一个铜子儿都没要,只见了我一面,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秦念西一脸错愕,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张青川看看眼前这一老一小,再看看那三只盒子,饶是他见过天下奇珍异草无数,还是心惊得很,抿了抿嘴唇才道:“这,一个铜子儿都没花?这样的东西,这可……”
胡大先生颔首道:“可不是吗,我当时有些震惊太过,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青川好奇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位长者,应当比我们年长一辈,穿着打扮,身高相貌,都极普通,跟寻常百姓家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但,功夫该是极佳,具体什么程度,我就说不准了,我是凭气息判断的。”胡大先生轻声道。
张青川转头便看向秦念西,一脸凝重问道:“你让那韵嬷嬷,去跟这一位了?”
秦念西讪讪道:“只是,只是让她去瞧瞧,关键是,弄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胡大先生摇头道:“应当不妨事,只怕三两下就跟丢了。”
此时跟也跟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张青川只得无奈抛开,继续问道:“他说了他是谁吗?”
胡大先生继续摇头:“什么也没说,只说有缘会再见。”胡大先生干脆把两人之间的对话细细说了一遍。
秦念西一脸疑惑道:“那老人说先生懂了,是懂了什么?阿念怎的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大先生也是一脸莫名道:“兴许他认为的我懂了,和我觉得我懂了的,不是一个懂了。”
秦念西听着这绕口的一大串,眨着眼睛道:“先生说的懂了,是觉得这位长者是与君仙山有渊源的故人。而那位长者说的懂了,只怕是觉得先生知道他把这两种奇药一起交到先生手上,而先生已经懂得怎么用了,是这个意思吧?”
胡大先生一脸苦笑点头道:“可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明白,这两样究竟该怎么用到一处。”
“稹根,虽能避稹百草之毒,却不能解毒啊,这是在示警?”秦念西蹙眉道。
张青川沉声道:“关键是,他为何此时,还要在这样的场合,亮出这两样奇药,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在向我们示警,还是特意想把消息散开,要警告什么人?”
秦念西的心思,却一直停留在那两种药材上:“先生,瑶花的根茎叶,都有药用吗?”
胡大先生捋着胡须沉吟道:“有用,极有用,但因整株离土之后,花极易散落不成形,根茎叶也极难炮制。旌国,没有这样的大药师,或许,连这根茎叶的特殊药效,也不得而知,便是我们,知道的也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