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雷正封捋着胡须问道。张公道:“方才那里是不是有一座石碑?”雷正封闻言双眼一眯,道:“咝……是啊,上面写着‘长均县’,确实是有的。”
张公道:“那现在为何没了?”
汲欢瞧向那片雾气缭绕的空地,道:“也许是被雾气笼罩了,我等看不真切罢了。”张公瞥了汲欢一眼,道:“是吗?”
汲欢吐了吐舌头,道:“老爷,我胡乱说的。”张公点了点头,道:“上车,先不要去长均县了。”说着,张公转身向马车走去。
“嗯?!”张公看向一旁的草丛,道,“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汲欢道:“是蛇吧。”张公挑眉问道:“蛇不冬眠么?”汲欢一缩脑袋,道:“可能被惊醒了吧。”
瞧了片刻,张公再不见什么可疑的动静,当下便登上了马车。“走,先去河岩县。”张公吩咐道。说来也怪,汲欢试图调转车头之时,拉车的两匹马迅速地便转过了头。
就这样,汲欢驾着车,三人自原路返回了。
待马车消失在了一片氤氲中,刚才张公打量的那个草丛里缓缓爬出了一个东西。这东西仿佛是个人,可只有腰以上的半身。
这人一只眼球拖在地上,头上的发髻散乱,快速地沿着地面爬行。随着爬行,嘴角有涎液流出,鼻中、耳中有绿水渗出,皮肤惨白,“仿佛”死人一般。
……
……
不过多时,张公的马车行到了河岩县城下。
河岩县县城的轮廓隐没在大雾中,唯有城头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淡淡的黄光,像是黑暗中窥破迷雾的一双巨眼。
“开门!快开门!”雷正封大声喝道。不久,城上的人懒散地回应道:“县太爷有令,即日起关闭城门,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雷正封大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到底是哪位上官?!”城上那人道:“雾太大,看不见。”雷正封怒喝道:“这可是朝廷钦差张大人!还不快让你们县太爷亲来迎接?!”
“什么……张大人……?”
很快,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嗓音传来:“城下可是恩师当面?”张公笑道:“房源,是我啊!”
“真的是恩师!快!快开城门!”房源喝令道。不过多时,城门打开,张公等人入城。一进城,众人便见一位身着常服、头戴东坡巾的中年人候在一旁。
“恩师,学生不知恩师远道而来,不曾迎迓,还请恩师恕罪。”房源躬身道。张公走下马车,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不必多礼,此番我前来祥宁,旁人确是不知的。”
房源躬身道:“还请恩师随学生前往衙门一叙。”张公点了点头,道:“好,走吧。”几人往县衙方向走去。
正堂,众人落座。
“恩师为何前来我河岩县?”房源命仆从奉上香茶后拱手问道。张公捻着胡须道:“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朝廷命巡盐御史邓如柏前来祥宁巡查,可至今没有他的消息。陛下命我为钦差大臣,全权调查此事。”
房源颔首道:“原来是这样,嗯,原来是这样。”见房源神色不对,张公皱眉问道:“房源,你有事?”房源一惊,随即笑道:“哦,是有一件事。学生这县衙里早就派了主簿边大芳去长均县迎接邓大人,可按时日来算,早就该返回了。可不知为何,边主簿还未归来,也不见邓大人踪影。”
张公深吸了一口气,道:“长均县那边有没有给你们什么消息?”房源摇了摇头,道:“一点消息都没有。”
“更加奇怪的是,学生自上个月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自长均县出来的人了。”
“什么?!一个都没再见到过?”张公有些惊讶地问道。房源苦着脸点了点头,道:“是啊,学生也奇怪呢。”张公起身,踱了几步,忽地回头问道:“有没有派人往长均县那边打探过?”房源起身拱手道:“派了,本县捕头唐尚终带了三名衙役去了,可也如边大芳一般,是至今未回啊!”
张公道:“边大芳什么时候去的长均县?唐捕头又是什么时候去的?”房源皱眉思索了半刻,道:“学生是让边大芳在十日前出发的,按理说应该三日前回来。唐捕头则是三日前出发,如今应该正在长均县中。”
张公摇了摇头,道:“不对,我等方才都已经走到了长均县的界碑处了,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从石碑处赶回了河岩县。”
“这么算的话,他们早就该回来了。”
正说着,张公发现,房源望着自己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无比惊惧起来,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房源,你怎么了?”张公皱眉问道。
房源的声音因恐惧都有些扭曲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拱手道:“恩……恩师容禀……这长均……长均县……从未有过什么……什么界碑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