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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张公惊道,与汲欢等人对视了一眼。房源拱手道:“恩师,确实是这样的。祥宁府下辖肃林、岫丰、长均、河岩四县,除肃林县外,其余诸县都没有界碑。”
张公缓缓转过身来,烛火摇曳,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开口说道:“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恩师,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房源轻咳一声,拱手道。张公捋了捋自己下颔的长须,道:“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探探这长均县。”
“恩师不可!”房源急忙起身阻拦道。张公踱到房源身旁,道:“怎么了?”房源咽了口唾沫,道:“乡间有无知小民传言说……说……”
张公一挥手,道:“有什么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房源一躬身,道:“民间传言,长均县……有僵尸出没。”
“僵尸?哈哈哈哈哈哈!”雷正封忽然间大笑了起来,道,“这些神神鬼鬼、玄乎其玄的东西,你们竟然也信?”
雷正封大笑着,忽见张公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立即止住了笑声,拱手道:“卑职失仪了。”张公道:“房源,你接着说。”
房源一摊手,道:“没了。”张公挑眉道:“什么没了?”房源躬身道:“恩师,学生就知道这么多。”张公怒道:“身为一县之长,竟然对邻县形势不知分毫?!房源!你太令我失望了!”房源急忙拱手道:“恩师!这传言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学生……学生……学生也是怕引起恐慌,不敢多言啊!”
沉吟良久,张公挥了挥手,道:“房源,这也不能怪你。僵尸什么的,我也不信,实在是太过危言耸听了。”房源躬身道:“还请恩师三思而行。”
“嗯,让我想想。”张公坐了下来,静静地思索着。房源饮了口茶,也坐在了一旁。“房源,听城头的衙役说,今日你们封了河岩县城?”张公忽然开口问道。
房源起身拱手道:“正是,学生一直做着两手准备,午时刚过便封了城。”张公双眉一挑,赞道:“不错,不错。房源,你很有长进啊。”
房源躬身道:“恩师谬赞了,学生只是尽到自己应尽之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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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真的还要往前走吗?”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生怯生生地问道。
一行三人,头前一位威武雄壮,提着个灯笼,猫着腰,仿佛要将目光探过大雾。中一位是位面相阴柔的男子,脸上还涂抹着胭脂。
书生走在最后,不时胆怯地打量着四周。
“宋郎捷,你若是怕,当初可以不来啊!”阴柔男子摸了摸书生的脸颊,呵呵笑道。宋郎捷小声嘀咕道:“白卿语硬逼我来,我敢不来么?”闻言,头前临路之人满面怒容地回过头来,低声喝道:“宋郎捷,你活腻了?!”
宋郎捷吓得浑身一颤,道:“没……没有……我……我……”白卿语道:“今日你我三人午时便出了河岩县城,为了找到谢莹儿,我鞋都磨破了!你如今说这些丧气话岂不是找打?!”
宋郎捷浑身颤抖,眼泪汪汪地说道:“卿……卿语……这……这……长均县有……僵尸啊……”白卿语冷笑道:“你不是读书人么?读书人也信神鬼?子不语怪力乱神知道吗?”
宋郎捷真的快哭了,道:“子……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圣他老人家……不是不信……是……是从来不提啊……”
“废物!”白卿语低骂一声,道,“你自己滚吧!我和老彭还要去长均县,你一个人慢慢走回去吧!”宋郎捷道:“我……我还是跟着……跟着你们吧……一个人……更怕……”
说着,宋郎捷自书箱中掏出了一本《论语》,将之捂在了心口,口中已是开始了默诵。“腐儒!”白卿语又骂了一声。
三人缓缓向长均县的方向行去,灯笼的亮光打在地上,映出了一行几人的影子。
不过多时,三人缓缓行到了一座石桥前。“都快点,过了石桥不远就是长均县城了!”白卿语欣喜地说道。
“喂……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吗?”宋郎捷幽幽问道。白卿语怒道:“少阴阳怪气的!有话说!”宋郎捷低声道:“行走了这么长时间,天色为什么还是如此昏暗?”
“冬日天亮的晚呗!”
“彭敬年,你说呢?”宋郎捷望向阴柔男子。彭敬年轻声一笑,道:“老白,这次郎捷说的——恐怕没错。”白卿语疑惑道:“到底怎么了?”宋郎捷轻咳了一声,道:“你我三人是今日午时出的河岩县城,行走了这么长时间,入夜也没有休息。”
“为什么,到现在天还不亮?”
白卿语闻言开口道:“老天爷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进城吧!”
“等等,我还没说完,”宋郎捷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论语》,仿佛有了极大的勇气,道,“长均县城与河岩县城之间,有这么近么?”
“按理说,两县往返需五到七日时间,你我三人,为什么走了一天不到,就快到长均县城了?”
“这……这……”白卿语与彭敬年面面相觑,俱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宋郎捷低声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回河岩县去。”白卿语一挥手,道:“这算什么?!都到了这里,还不往前走?难道要退回去吗?!”
没成想宋郎捷竟点了点头,道:“是,我觉得咱们应该退……啊!”话未说完,宋郎捷竟猛然大叫了一声,究其原因,乃是白卿语狠狠于他腹部捣上了一拳。
“卿语,别太过分了。”彭敬年淡淡地说道。白卿语伸手一指捂着肚子的宋郎捷,怒道:“你如果再说这种丧气话,我就送你去见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