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了一句道号,又眯眼神思良久,这才上前,摊开一张黄抄纸,恭恭敬敬的放在堂前案上。
那案上袅袅香烟忽而如有神助,竟然打着弯飘于黄抄纸上。
三息过后,师父上前,拿起那张纸,对着门外展了开来。
只见半尺长,四指宽的黄抄纸上出现一道符文,其上显出一个大大的善字。
师父一喜,小眼就挤成了两颗黑豆。
“李善人,娘娘准了。”
李士郎那肥肥的身体在一刹那猛烈的抖动个不停,仿佛打摆子般停不下来。
“娘娘,不菩萨准,准,准了吗?”
他发着颤音,高举双手,迎着那道法旨。
“准了,可你得牢记,万不可劳民伤财啊!”
师父叹息一声,似乎这修缮小庙之事,实在是万不得已,民心使然,看的龙一心里也觉得师父像个好人。
等李士郎接过法旨,贴身藏好,师父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上前一步搀起李士郎。
在他耳旁小声说道,“那支签啊,大吉,不过,爱子要得前程似锦,还得李善人承头,把镇上那学堂好好修缮一番,请一位重学文的先生,这事比之修缮小庙,更为重要,切记,切记。”
那李士郎不住点头,像一只吃米的呆头鸡。可一张肥脸上全是笑,发至内心的笑,看着尤为舒服。
龙一撇了撇嘴,师父就是偏心,把人家孩子的前程全都安排好了。
可自己呢?虽说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为啥不给自己请个先生呢?
不要多好,就如同凤阳县府学堂里的冀先生那样就好。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还是师傅穷,看来,这样的肥羊得多来些,多多益善,那冀先生还会远吗?
……
等再次来到偏屋,师父兴致颇高,早就把龙一那句笨蛋话忘了。只顾上和李士郎说话,扯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龙一一喜,看来板子今日是免了。他一高兴就拿出白米,蒸了一锅五香肉菜,哼着小曲儿,自个乐哉。
……
厨房离偏屋只隔了一道墙,透过土坯的间隙,那边的话声不时会传过来几字。
这会儿,那一伙人似乎在说自己,龙一乍起耳朵,把头贴在墙上,只恨自己忘了在墙上挖个洞。
因为师父的话断断续续的钻了过来。
“龙一……,还小……媳妇么,……急……,还是太……”
龙一急得垂首顿足,又怕自己动作过大,把模糊的话语漏了过去。
只是,师父说的到底是急呢?还是不急呢?真把人要急死了。
他屏住呼吸,这会儿是李善人在讲。
“……一……,是……好……,可镇子就这么……,那能……,真人……,是不是?”
龙一一拳砸在墙上,这个李善人,你说话大声些,是能死啊。
到底是镇子上有,还是没有?
还有那个叔,你是不是哑巴了,说的好好的,谁家那个谁的闺女,长的真俊,你倒是说啊!
龙一在心里呐喊,可隔墙的人却全都是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