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作为刑事府二号人物,幕人府在洛州城的地位自是不必说,其下门客不管是真谋士真高人还是闲人,只要挂着这个名头,那便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换句俗点的话说,就是吃饭都不用钱。
林旗自知他在幕人府的几位门客之中,自己是最不入流地位最低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屡遭白眼,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他就只是为了混吃混喝来的,压根儿没想过在能洛溪手底下有什么作为,洛溪也不可能重用他这么个被关进过牢里的家伙,只要他能挂着个幕人府客卿的名头就够他享受剩余人生了。
他每日出入城里高档酒楼和青楼,寻幽访胜,听曲看戏,心情好了打赏一笔钱,心情不好报出个刑事府的身份,也无人敢向他收钱,日子悠然自得。
李迹要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他这个刑事府客卿的身份,失败倒无妨,但若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真是要命了,所以动手前他必须规划好一切,怎样杀死这么一位修行者还不被人发现。
苏秦给他的情报就只有这么多,没有关于他的生活习惯、常在地点和爱好喜恶什么的,仅仅靠那些简单的信息就想在洛州城里杀死这么一个修行者,无疑是痴人说梦,李迹虽然大胆接下了这笔生意,但行动计划必须谨慎又谨慎,否则他再信任自己的杀人技,面对洛州城刑事府能够缉拿修行者的强大力量,他很清楚自己是有多么的卑微。
没有情报,那便只能自己去得到,去观察去判断,按照犯罪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叫做采风。
“我要出门逛逛。”他换了身衣服对越晗雪交代了一句。
越晗雪听到了他和苏秦的全部对话,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倒也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小心。
当李迹走到门槛处时,她突然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追问道:“你一个人行么?要不要我帮忙?”
李迹笑道:“这可是去做坏事,你还是别参与了,好好准备明年的考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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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迹并不知道林旗的住处在哪里,只能选择从洛溪的身上套话打听,借口?他相信现在自己上门去有绝对的理由不会被对方怀疑,那就是和洛溪府中的那名高人的拜师之约。
他换的衣衫是件在商学宫很常见的学子书袍,当初托柳绮找她那位大学士哥哥苏回要的,那时候越晗雪的评价是,他只要不嬉皮笑脸或者故作深沉的扮酷,以他的面相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像是个少年书生,李迹现在就把自己当成了个书生,而不是个暗里寻人命的杀手,俗话说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嘛,即便是怀着别的目的拜师,也得演出样子来。
他掀着自己的书生长衫走进刑事府内,熟悉他的守门门役见到他这样子都挺惊讶,还调笑了几句,李迹也羞涩地表示了不好意思,然后委婉地问了句柳捕头和洛大人此时何在,衙役转头看了看,然后凑近了他很神秘地说道:“最近出事了,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府里,你这几天还是尽量别来,免得被人怀疑。”
“出什么事了?”李迹很震惊地问道,表情简直无懈可击。
“我也不清楚。”衙役也摇摇头。
对此李迹也只好作罢,不过他本来也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苏秦说过洛溪受了重伤,柳绮又和他闹脾气回去了,这趟刑事府肯定是见不到什么人的,他要做的,仅仅只是露个脸。
向门役告别之后,他往幕人府走去,洛溪办公的文府在刑事府里面,幕人府则是外面的住所,洛溪如果不在刑事府,那肯定是在幕人府里了。
到了门口,他并没有过去敲门,而是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找了处热闹的摊子旁边,隔着半条街注视着那座府邸,门关得很紧,无法闻到里面是否有血腥味传出来,当然即便门大开,他也闻不到,又不是狗,他这么想只是因为他不确定洛溪是否真的在里面。
“会不会他其实根本没回来?”李迹突然有了这个猜测,然后转身走到摊子边的人群里,随意找了个人问道:“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幕人府今日为何紧闭?”
他询问的对象是个普普通通的闲汉,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幕人府的事情,所以李迹这话相当于是白问,闲汉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想这种事情你问我我可能知道吗?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嘲笑这个看起来像是死读书的少年书生,因为一块碎银塞进了他的手里。
闲汉顿时眉开眼笑,虽然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很认真地向李迹分析了一下原因,他说今日东城发生了件大事,大批刑事府的衙役冲进了苏府要搜人,说是什么抓嫌犯,结果到头来屁都没搜出来,那些受了委屈敢怨不敢言的下人丫鬟们管不住嘴丫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事儿就传开了,然后就传到了幕人府前,谁都知道苏家的柳绮柳捕头是洛大人门下最得意的助手,苏家受了此等委屈,肯定和洛大人脱不开干系,所以幕人府从一个时辰前便禁闭了大门。
这件事李迹倒是才知道,所以这笔钱花的并不冤,他很感激地对那闲汉说了声多谢,然后根本看都不去看那幕人府一眼就转身走了。
来到苏府门前,发现里面仍在张灯结彩,并且还来了不少洛州城的贵人,似乎都是应柳老夫人的宴请来迎接苏秦回家的,他静静看了府内进进出出的丫鬟,也看到了管家在门口客气地迎接着一个个刚到的贵人,当他们问到柳捕头是否在家时,管家笑着说当然在,李迹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里。
已有眉目的少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悄悄离开了,他没有进去找柳绮谈话,也不清楚她对于要秉公抓捕苏秦是否还持有那般坚定的态度,但对于洛溪这只老狐狸的想法,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他正了正头上的学子长冠,看了看自己的长袖子,低声对自己笑道:“好一招掩人耳目,洛大人你是为了骗过苏秦吗?”
“但现在对你有想法的,不是他,而是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