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这烧饼好吃的。”少年还是没回答他,只是认真说道。
“毕竟是你这辈子的最后一餐啊。”
听到这句话,方褐的手脚终于彻底冰冷,确定对方是来杀自己的。
对面的少年只有十五六岁,以前也从未见过,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旧仇,背后肯定有别人的指使。
究竟是谁?
李迹撑着伞翻身下马,走到这位瘫坐在泥地上的刑部恶犬面前,将手中的烧饼递到了他嘴边。
方褐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曲手成爪便向少年的喉咙锁去,却被他一脚踢倒,头扬起再落下,狠狠砸入地面,整个人趴着伏倒在雨水中。
“啊!!!”他发出惨叫声,睁开眼睛一看,他两只的手掌上下交叠在一起,一把匕首狠狠地透过手背扎了进去,将他钉在了地上,鲜血迅速成花朵般蔓延开,在雨水积漫的地上渐渐变为黑色。
少年在他面前蹲下身,笑得很温和地道:“这下,你能老实点了吧?来,乖乖吃饼。”
方大人那被鱼淋得发白的脸上眉眼抽搐着,表情极为扭曲难看,手掌被洞穿,那种痛苦令他完全无法正常地说出一个字,一个劲地惨叫着,不过很快他连惨叫也发不出来了,因为那张留有余热的烧饼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喉咙里所有的声音。
他的身形挺胖,被钉在泥地上,就像一条处于岸上无法翻动的胖鱼,口中无法遏止想要发出的惨叫和呼救声却被一大张烧饼塞满了嘴,虽然饼很香,不断有香油从他的口中流入咽喉,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美味,根本没有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只有越来越深的恐惧。
他狠狠咬牙,咬下一块,将剩余的饼面吐掉,艰难地吞下口中那块,才抬起头来要说话,却发现少年撑着伞一直蹲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猎物死前的进食一般,还为他挡雨。
带着满嘴的香气和油,方褐颤声道:“我们有仇吗?”
他强行让自己忽略掉那透骨的疼痛,心里念头快速转着,以往做刑部的工作,肯定是要得罪不少人的,或许这少年有亲人朋友死在他的审讯之中,这都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样的死仇,绝不可能轻易化解。但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那就说明并不急于报仇,那样或许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的确,复仇这种事,如果连对方到死都不知道我报的什么仇,确实没意思。”
李迹一手撑伞,一根手指在垂直插入他手背的匕首柄上轻轻划动,说道:“那我就说了吧,你我之间直接的仇恨并没有,不过你选错了同伙。”
“你和诛候有仇?”方褐很快反应了过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诛候的仇人满地走,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大人你何必这么惊讶?”
方褐咬牙道:“诛候属于隐部,与刑部同位,刑部里大多的官员都有和隐部合作,你为什么偏偏找我?”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诛候虽然一向都从刑部里挑人调用,但不会乱选人,方大人你以前还在天牢当刑责官的时候,是不是审讯过一个北城书斋的老板娘?”
方褐并没有想起来,他当刑责官的时候,至少审讯过数百人,哪里会记得一个书斋老板娘?
“实际上她是太师府外的暗哨,她的书斋是李家的产业,太师府血案发生后,李家所有产业均被牵连,她被作为疑犯关进了天牢,被你审讯了三天之后,死了。”
方褐脸色一变,脑海中有一件往事渐渐浮了上来。
“太师府虽然被屠光了,但是仍有人知道那晚的真相,那名女子就是其中之一,可她没来得及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就死在了天牢中。”
“或许你并不知道真相如何,只是接了上头的命令处死她,但你依然是我的仇人。”
“所以你要死啊。”少年的声音并不冷,他甚至还笑眯眯的,像是在诉说一件太阳东升西落这般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