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踏步向前,丝毫不担心地上溅起泥水,污染白衣胜雪的风采。林亦望着景云潇洒不羁的背影,略有失神,那道可能的念头转瞬即逝,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没必要深究与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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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宫里面的各种景色真的很美,美到容易让人流连忘返。马车行走在初春时节最暴戾的雨中,厚重布帘被唐裴旻紧紧压着,自然无法轻易掀开,当然坐于车中的殿下,也全无掀开布帘观雨的冲动。
自己才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何必为了贪图享乐而泯大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马扬蹄,马车忽地往后面低下去。转道处有着遮掩视线的假山,正好无法看见前面的来往。唐裴旻闭上眼,顷刻间猛然睁开,低声道:“殿下,前方应该是有人过来,我猜测可能是……”
言尽于此,该明白自然明白。
车内毫无思索,头绪异常清晰明了,话出口受身体所累,化作接连不断的咳嗽,夹杂颤音语调沉重:“牵牵老马,把马车放在旁边,我们先等等,也不用急于一时。”
吩咐完毕,唐裴旻捏着油纸伞,跳下马车,牵着老马的缰绳往后面拉扯掉头。好在老马识途,更加通情达理,直接停到原先偏僻的道路上,低着脑袋啃食起生长于路边深深杂草。
学宫之内,草木繁盛,有些过分深长。
半响过后,转道假山终传来声响,唐裴旻紧皱的眉头在此刻放缓,手指关节发出不可闻的响动,紧紧捏着剑退到马车旁边,用老马啃食而垂落的脑袋遮挡了面容和身形。
老马抬头,幽深而漆黑的瞳孔散发着道无聊不屑的目光,厚厚的马嘴咀嚼草料,噗嗤喘着口粗气,正好落在唐裴旻的脚上。
叩击车板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还有压抑不住的咳嗽骤然响起。唐裴旻没在意老马的粗气,在太子咳嗽的时候,却是猝然抬头,看了眼厚重的车窗布帘的摇动。
过境于假山的禁卫很多,都是保卫天子政的禁卫团,秋然站在天子政旁边。而天子政坐在无遮拦骄子里,目光随意而精准地望向了前方雨雾中的马车。
秋然在旁边提醒:“陛下,前面应该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天子政轻轻闭上满是疲惫的眼帘,同时额头上出现了无数深刻的抬头纹,眼角的睫毛略有闪动。他是大秦帝国唯一的皇帝,是让诸国闻风丧胆的天子政,但他同时还是位父亲,于朝堂如何如何,私下该有的亲情仍旧有。
空荡轿子与无声马车相遇,天子政突然抬手,顿时停住,看向马车道:“好多年不曾来此学宫,变化有很多,不用急于一时,好好看看这座……学宫吧!”
有些话起于思绪之内,遁于唇齿之间,悄然而泯。
两者错开,二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