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压下去了?
还是真的没发现?
林亦偏向于前者,后者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于零。
模样千奇百怪的城中衙役,作为帝国崇高无比的帝都衙役,管理着这座雄城中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日久侵心,那种因帝国而来的骄傲自然而然衍生于心中,开始的时候这种骄傲不会影响到别人,也不影响他们执法。可到最后这种骄傲逐渐蔓延,甚至于侵蚀了他们的良心,执法变得越来越恶心。
是的,就是恶心。
领头的衙役模样还算周正,很是嚣张的走到林亦面前,踢了踢他正在整理的扫帚,鼻孔朝人,不屑一顾问道:“听到这边出现了巨大声响,我们前来探查,却发现无奇怪的地方。你住在这边,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好老实回答,别惹祸上身!”
后面这句,充满了警告意味。
林亦是个自傲的剑客,却不是个愚蠢到认不清楚时局和时务的剑客。眼前的衙役乃是帝国的官吏,只是单纯的询问,语气刻薄也是很正常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嗯了两声,点头道:“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刚才有人好像在我门的巷子里面打架,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小人胆子比较小,也没出去细看,好像挺大动静的,周围租客们应该都知道......”
“你确定?”
“大人放心,我说得话绝对是真的,半分假都没有。”
领头的衙役狐疑地看了眼林亦,离开前还刻意望了眼,想要看看林亦是否出现劫后余生的放松神情。很显然,这些该收敛的情绪,自然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从很多年前,林亦就已经做到了面无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此时面对小小的衙役,更是无甚意外。
衙役们带着疑惑和焦头烂额离开。
这是咸阳令吩咐的任务,结果查了好半响,周围的回答几乎和林亦的答案一模一样。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可以让人感知到,却无法辨明方向。修行者战斗开始的那刻,天地间的元气便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整体,此地的波动自然而然会干扰到远处的天地元气,这是修行者发现修行者战斗的必然,同时也导致除修行者之外的普通人无法发现战斗初始地。
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荡起来的涟漪必然绵延很大的范围,且会干扰水面下的鱼虾寻找水滴落入的地方。毕竟范围太大,想要寻找到源头很。又是思维局限不曾想到,源头其实在开始的那刻便彻底隐于海水中,除非第一眼看见,否则绝难找见。
林亦也不知道风波是否算是过去,只明白帝都中始终存在危险。黑面老者和青年想必会再次出手,可能是因为没有杀掉他,也可能是因为他捡到的那件玉色符令。虽然上面并未雕刻着什么,但想来应该有很大的效用,毕竟青年穿着的衣袍肩头紫色印记与这枚玉色符令相似。
他逃不开这场暗杀,自然也不想去躲。
......
狼藉的院子终于被他收拾干净,地面破烂的青石板全部被他丢在竹筐里面,准备着下次有人来收垃圾的时候一并丢出去,或者干脆不丢出去,放在院子里面即可。学宫不允许学子住宿,而他要在帝都生活下去,要寻找更加高深的修行妙法,就不得不寻找一座暂时属于自己的宅子。
而这座宅子还不错,他住得也较舒适,如果后面银两足够,他会选择继续租借下去。
咸阳居大不易!
不管是前世的京城,还是帝国的咸阳,都是作为京都的所在,达官显贵,高门巨户常年出没。房价或者别的物价什么,都会比别处要贵上好一些。在渝关或晋阳的时候,林亦买些当季的时蔬,十几文钱就可以买上好多,够他吃上好几天,咸阳却只是一小点。
也不知道是商人暴利,还是农户种植成本加大。
对景云说得是今日肯定吃不了饭,银钱不够。但是对于林亦自己而言,吃饭还是上上之上的重要事情。才受了伤,不说吃些好东西补充下营养,至少也要吃饱饭,身上的伤势才会快速痊愈,不至于拖到初春时学宫招生之后。
那对林亦来说,将会是致命打击。
来此帝都是为了进入学宫,为了学习到更加高深的修行妙法。结果因为一场本不该出现在行程中的战斗,导致后面学宫招生时发挥不如意,无法进入学宫。这会比杀了林亦还要难受,不单单这几个月的银子白花了,连是几个月来接连不止的战斗都是白打的。
夜幕降临,炊烟升起。
浓郁得像是白日晴空飘扬的白云,一朵朵从地面上升至天空。冬日的夜幕很早降临,笼罩着整座咸阳显得寂静而冷漠。
确实是座冷漠的城市,冷得人心惶惶。
做好饭菜,端上桌子,荤素搭配,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他吃上一顿。
吃着饭,望着天,思绪飘远。
想起了那夜骤然出现在院内举着手吃油腻腻鸭腿的老者,想起了在晋阳于酒楼喝酒的满面胡须的青年,想起了在咸阳城中那条街道遇见的那位不该遇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