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笑了笑,跟着林亦走入屋内。
他走在后面,自然无人发现,飘零的雪花像是畏惧般躲避着他的身体。
再是单薄的衣衫,却无气温外泄的热意,也无寒风侵身。
.......
林亦坐在板凳上,疗理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虽然景云是他不信任的陌生人,却好歹也是相熟的。而且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在逐渐蔓延,风雪中寒气浓郁,稍有不慎这些伤口就会受到雪花的污染而渐渐发炎发恶,到慢慢溃烂,这个过程在冬季而言并不是特别缓慢。
扯开破烂的衣衫,忍着寒意,忍着痛苦,涂抹着常备的膏药。
从当年在渝关经历第一场死战后,林亦就习惯了身上或者住宿的地方常备膏药。这些膏药不是特别良好有效的疗伤圣药,却能在伤势严重又迅速蔓延之时,起到遏制伤势的作用。对于常年于生死之间徘徊的人来说,这种可以快速遏制伤口的膏药才是真正的神品。
旁边坐着的景云,真的就静静坐着。
不发一言,目光偏移,观察着屋内的景象。很是简朴,当然也符合如林亦这种外来的租客在帝都的生活条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时,没有钱财的漂泊者,在任何繁华或寥落的地方,都会有跨越时空的相似之处。
涂抹着伤口,林亦忽地开口问道:“没什么想问的,也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景云说话,斩钉截铁。
林亦吸了口冷气,咧着嘴:“那你来干什么,讨饭的吗?”
瞅着家徒四壁的情景,景云入心一笑:“要是真是来讨饭的话,恐怕我今天不仅要白跑一趟,且还要添上许多麻烦。”
听到这话,林亦打趣的想法也停下来。激扬浮躁的心在这刻莫名沉寂,渐渐平复了心绪,安然自若地涂抹身上的伤口,背上涂抹不到的地方,则是异常纯熟的侧身,将手中的膏药递到景云白嫩的手心里,恶狠狠吩咐道。
“手够不到,你给我涂......”
景云不发怒,不否决,不觉得厌烦恶心。
随手拿着膏药用手指沾着涂抹到林亦背后的伤口上,皆是手指长度的血痕,两边都堆积着烂肉,鲜红的让人恶心,旁人看来应当觉得触目惊心。但在景云眼中,仿佛也就那样子而已。他面无表情,甚至眼里还带着笑意,以及想要用手指挑动血痕烂肉的好奇念头。
不过这种好奇,终究未付出行动。
林亦挺直胸膛,任由擦拭,伤口处传来凉飕飕的爽感,皱眉说道:“我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而且还是和修行者,难道你就不好奇,也一点都不害怕?”
景云抬头,望了眼林亦平平的后脑勺,语调无波无澜,回应道:“你不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修行者了嘛!那又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或许在别外,在咸阳之外,修行者是你们眼中最神秘不可测的存在。但这里是帝都,是帝国无数人都向往而趋之若鹜的地方。”
“说句不好听的,咸阳城中,修行者多如狗......”
林亦耿直一问:“难道咸阳城中的修行者,真的多到如此可怕,连是狗都不如?”
景云听了笑话,自然发笑,摇头否认:“要说修行者多如狗,那肯定是正确的,毕竟城中并没有狗这种生物存在。至于连狗都不如这种话,不管是不是,你都不应该说。”
“为什么?”
“你我都是修行者,难道你承认自己连狗都不如?”
林亦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肆意笑着:“也是,也是,那我自己不就是连狗都不如,连狗都不如......”
声音肆意且大,激昂刺耳!
“那城中又为何没有狗?”林亦再问。
景云做常态,依旧语气平缓的回答:“没谁知道具体是什么缘故,只是知道在十几年前,咸阳令派出所有衙役配合城中禁卫驱赶了所有的狗,连是家养的狗都不允许存在。”
林亦紧皱着眉头,在号称公平与自由的帝国,宣扬两种百姓准则浓郁的帝都,会出现这般权威作怪的事情,未免有些太不合规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帝国不是号称公平和自由吗?”
“有关系吗?”景云扯着嘴角颇有嘲讽味道,迅速收敛,依旧做着手中的动作,平淡开口:“其中有个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十几年前,初登帝位的皇帝陛下夜晚出宫与朋友玩耍,两人才在宫墙之外相遇,便于夜中碰见了不少流浪狗,那些狗遂追了他们好久。”
“而陛下那位朋友,本身又怕狗,本能害怕下,连是高深的实力都施展不出来。皇帝陛下也没反应过来,直接跟着跑,于是被守护宫墙的禁卫发现,禀告给了的太后。无法继续游玩,又是被提回宫中,使得陛下心里苦闷,遂而拿城中流浪狗出气.......好在最后,陛下那位朋友建言,在城外建立流浪狗收容所。”
说着,景云意尤向往。
听完这个故事,林亦震惊到无法言语。
你丫的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