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来的并不突然,起码熟知节气的农户们早有预料。
刚吃完晚饭钟家人各自都回屋准备睡去。
家里的三栋砖瓦房和钟彭氏住的土胚房,都修了烧柴碳的土炕。
点了火以后,柴碳烧的正旺,带着铺了被褥的土炕暖洋洋的恍若蒸笼,连带着整个屋里都相当暖和——这是北边幽州那地的风俗,自家老爷子听后琢磨出来的。
当然实际来讲就是钟诚凭借前世经验,修起来的原始暖气系统。
起码能让家里暖和点不是?
至少现在,钟家人准备好院墙般高的劈柴堆,过得相当舒坦!
就是老大钟谦鞍有点憋闷:“…谁啊?”他听到叩门声,穿好内衬又披了棉衣推门出去:“…来了来了!”本来和媳妇好容易哄睡石头,哪成想还没成就给打断了?
踩着那层薄薄的积雪,悉悉索索的开门:“…这各位…找谁啊?”
门外停了辆马车。
旁边七八个穿着羊裘和长披身棉袄的精壮汉子:“这里是钟家?”
口音强硬,钟谦鞍心里尽管不愉,但还是憨厚的点点头道:“…这里正是钟家,不知道各位来我家有什么事?”他伸手礼貌的作揖:“这么晚了,还恕不能招待。”
从县城回来到现在,他对办事做人的能力,领悟了不少经验。
这话说的委婉。
外面的精壮汉子沉声道:“我等不是想来借宿!”他自然听的明白。
扭头,来到那辆马车旁侧轻轻道:“老爷,钟家已经到了,开门的就是钟家的年轻人。”同时听到里面的应允,稍稍掀开前面的布帘,将里面的人搀扶出来。
那是个略有干瘦的老人,穿着深色有富贵纹的裘衣貂帽:“哦,这里就是我那闺女家啊?”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表情,带着深邃的眼珠看向门前:“这门槛看来不低…倒是也算不得高!”手里捧着个取暖的手炉:“…这年轻人,你叫什么啊?”
钟谦鞍还是有点愣神:“…老先生这趁着这么大的风雪过来,有什么事?”他避而不谈自己叫什么,只是作揖苦笑道:“如果不借宿,走乡路半个多时辰就是县城!”
但这老人还是捧着手炉的淡然模样:“我就是从县城,过来你们乡下的。”
他瞥了眼旁边。
挥挥手,示意有个精壮汉子拿来个小巧的锦盒:“给你们家,姓彭的女子。”他的嗓音还是那样淡然:“就当赔礼道歉,或是简单的说说,有些事就过去了可好?”
这话让钟谦鞍更是纳闷:“…这位老先生…您的意思…我有点没听明白?”
云里雾绕的真的有点没听明白。
还是苦笑道:“要不咱进来说话?”这样的老人,总不能是坏人吧?
不过刚说完,脸色顿时微愣:“县城…姓彭的女子…老人?”他抬起头,眼里带了几分惊疑和恭敬,只是当他想作揖问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老人却摆摆手。
看着钟谦鞍语气淡然道:“你既然收到了那就好了,我不进钟家的门。”
颌下花白的长须轻捋。
这老人让精壮汉子把东西递过去,就点点头转身上车:“驱灾辟邪,御用的东西!”他干瘦的身躯又被扶进车厢,然后放下布帘随口吩咐道:“走吧。”
马嘶声出现,这些精壮汉子纷纷上马,连同马车消失在风雪里。
来去都很突然。
钟谦鞍还捧着那礼盒脑袋蒙蒙的:“…什么御用的东西?”
不是说人家,也有说自己的意思:“…不会是县城里的…彭家人吧?”他从没去过,从小又更没接触过,哪怕现在看到了,都觉得有点面善却压根不可能认识!
摇摇头,他还是面色复杂的转身进了院子:“还是和娘说一声吧。”
这锦盒送的就是给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