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趁你病要你命、放虎归山祸患无穷’的道理,实在是想不明白,海山河为何要留下我的性命。”
“我曾遇到过一些要杀的人,见过他们临死前苦苦向我求饶的样子,而我,下手时从未有过一丝犹豫。现在听他说要放我走,反而觉得不可置信。忍不住问他,我要杀你……你为何要放我?”
“就听海山河反问道,你我有无仇怨?我只微微摇头。海山河又问,是否海某人做过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你要替天行道?我又摇摇头。海山河再问,那海某人想要杀你,是否很难?我回道,不。”
“一连三问后,海山河不再看我,只道,你我无冤无仇,海某人也不是仗势欺人、乘人之危之徒,你只记得,从此欠我一条命就好。说完话,返身坐回书桌前,再度翻开那本《忠勇孝义传》,朗朗念道——勤学筑广业,仁德积福寿。忠勇报国恩,孝义守家风。”
“我见灯火下他一脸浩然之气,只觉自惭形秽,不再停留,忍着几欲昏厥的伤势,就此逃回了神侯府中。”
“回到府中,我当真是心绪难平,一方面是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败,羞耻难当;一方面只觉得这个海山河与我相比,当真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对那海潮般的掌力更是心有余悸,此生怕是再难有机会胜他;更重要的是,这次没有杀掉海山河,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见郎君。”
“闻到我回来,卓星华也是急急前来看我,却见我身受重伤的样子,大为震惊。我只将与海山河交手的情形说给他听。他脸上带着关切,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失望。我见他这番表情,只觉得心痛的要死。”
“如此说来,这个海山河当真是天下无敌了。就听郎君叹道。我却好像犯了错误的孩子,在一旁不敢说话。他又转而问道,你与他交手之后,他是否有问明你的来历。我摇了摇头。他道,那他恐怕已经猜到你是刹无常了。这一次你杀他不成,他便对我教心生芥蒂,对未来许多计划,都有影响。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他这是头一回如此责怪我,我心里难过的要死,只觉得受伤的地方同心里一样的疼痛难忍。”
“他又看向我道,你总是不爱听话,这次终于吃了大亏,不要总以为自己功夫高,便横行无忌、鲁莽行事,需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好像海山河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往后可要学着乖一点。你且记得,这些事情,便是你我二人的秘密,万不可说与第三人听。还有,我劝你还是安心当好我的爱妾便是,莫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你可知道,若是换了一个身份,办坏了事情,该当如何处置?”
“他最后那句‘该当如何处置’,只听得叫我心惊肉跳。我更觉得自己没用,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便是此刻他真的抽剑杀我,我也不觉得冤屈。”
“如此一晃过去了大半年,我安心在府上养伤,也不敢再关心过问他的事情,府上锦衣玉食,日夜调理,转眼伤势便好了大半。只是这半年中,郎君借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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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伤在身,不便亲近,极少再来看我。”
“一日,我却听到府上侍从之间谈论起海山河的消息,说他带着中原武林人士对抗异族士兵,身陷重围,孤军奋战,不幸遇难的事情。”
“虽然我只同海山河见过一面,之前也确有杀他之心,但我也终究是将人之后,真听到他死的消息,又闻得他是为国捐躯,不禁替他叹惋唏嘘。”
“我想到之前郎君和那些异族人有过些交易,只觉得海山河的死,与郎君或许脱不开关系,加上那些日子里,郎君又冷落于我。恰好赶上月末蛾眉月时,我算准时候,自己偷偷潜进那处别院,想再去探听一些消息。”
“事实上,我并没有半点忤逆郎君的意思,也不打算同那些异族人做对,只是想起海山河说我欠他一条命的事情,想以我个人身份替他去讨个真相,将来在他坟前帮着多烧些纸钱,只将秘密说与他听,愿他早日超生。”
“其实我千不该万不该再管这些事情……便是那次探查,叫我有去无回,落得这般田地……我曾问过自己无数次,若是那时我乖乖当好郎君的爱妾,是否还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说道这里,唐宫娥不觉叹道,语气满是悲切。
她稍停片刻又道:“我潜入别院时,果然瞧见一群异族男女的淫行。算好时间,郎君此刻尚未到来,我便想要赶在郎君来此之前,探寻到那个金甲首领。终于在一间偏房,我瞧见了此人,却见他所在的屋子里,堆放着层层金、银宝锭,想来都是拿来买通中原人士的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