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混黑道和混官场有某些相通的地方,也略有差别,但肯定和普通工作不同。在道上混不好会死,会被你的对手杀死,被你的手下干掉,被你的搭档弄死,被官府弄死;官场上混不好,最好的结果是辞职或按部就班混日子,不好的结果是被政治对手弄进监狱,被人弄死,被逼着抑郁者跳楼。
于是黑道需要忠诚,需要缄默法则,需要隔离,需要单线联系。
清水镇人人知道赌场生意是王寅的,连赌具和家具都是他设计的,他从没在赌场出现过,从未有任何买房文件上有他的名字,郑家子始终是出头露面的那个人。
少年庄兵是战士,他们忠于王寅,他们的家人和王寅的家人住在一起,这是家族。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杀人的指令还不需要隔离,因为王寅和他们一起战斗。
而这个时代的法律是姿态柔软的,只有士大夫和皇族免予刑法,其他人可以被随意的弃于牢狱和刀下。
这决定着粗糙的暴力决定一切。
王寅接收了屠夫帮城外的三个坊,在猛虎帮以为和平的上元节,发动了战争。他放出谣言,说猛虎帮和梁山贼寇勾结,才导致他们来去无踪。少年庄兵和屠夫帮的帮众在城外大打出手,单鹰去见了官方的关系。
外城尸横街头,急于寻找替罪羊平息官家愤怒的官方袭击了猛虎帮总部,抓捕了帮主和主要帮众,不久他们的头颅悬在城门口,昭示梁山同伙的不良结局。
小鱼儿在草市新开张的王五哥面馆门口看着新漆的招牌,问道:“寅哥哥,这里都属于我们了吗?”
“是的。”
“我记得有个猛虎帮的人老是不怀好意的窥测我们。”
“对,他们因此丢了性命。”
王寅去祭拜了便宜老爹,告诉他已经为他报了仇,在坟头烧了一炷香,放上猪头肉,一杯烈酒。
新的厢都虞侯还没有上任,上面都有人要塞自己人进来,难民征收的事情就停了下来,王寅趁此时间空档迅速的招收人手,扩张新的庄园,培养新的女孩子。
王寅在三个坊的贫民窟开始招募供应商,让他们各自成立一些小的作坊,制作青楼用的门窗、线条、家具,集市卖的粗陶器、假花、日用品等等。
屠夫帮的人口买卖在继续,获取的利润上交到总部之后,预留的部分,王寅除了应付帮众开销,开始从锦衣坊开始挖掘化粪池,建造公共厕所,收取清洁费。
王寅用黑帮的邪恶去威胁他们,丝毫不讲道理,也不谈是为了他们好之类的屁话,拒绝交纳清洁费的人会被毒打一顿,或赶出街坊。服从的家庭,家中孩童可以有机会去做学徒。
铁锋年后来找王寅谈入股的事情,把他从锦衣坊的草市工地上找回去。
“寅哥儿在做什么?”铁锋不理解他为何做这些屁事。
王寅耸耸肩,“锦衣坊太污秽了,大人小孩随地拉屎拉尿,跟畜牲一样,我教教他们学做人。我房子在那。”
“搬走就行了。”铁锋觉得他纯属闲扯。
王家、张家、江家都愿意入股,王寅开了个并不高的溢价,要求30%的股份不低于5万贯,差不多相当于3万两白银。三家人在看过沁园春和赌场的流水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姚家没有参与,是因为压根没有人通知他们,三家人的入股也是悄无声息的完成。
在获得五万贯铜钱后,王寅把它们投入到外城,购买了瓦市子的一个院落,开设第二家青楼。斧头帮静静的看着他进入没有做声,屠夫帮接手这家青楼的保安。
王寅相信此时斧头帮没有作声,是因为处于一个比较敏感的时候,猛虎帮突然被官府打击,外城的部分地区和城外的平衡完全被打破了,梁山贼寇的阴影仍笼罩在汴梁城上,底下社会里除了王寅这种少年疯子,没有人想去触动官府敏感的心情,虽然王寅赌对了。
外城的新青楼延续清水镇的风格,以歌舞剧表演为重要噱头,新的唱腔新的面孔新鲜的味道,一瞬间引爆了节后处于脆弱的东京,男女主人公的恋情、俚曲、绚丽的服装和大腿舞,颇为吸引好热闹新鲜的东京市民。花惜春和麒麟童成为红人,一些痴狂的妇人追捧麒麟童,令人吃惊其中的狂热,而王寅很显然明白女人们对长相俊美中性的追星心理。
“邪门阿。”清水镇这边的董事会没有跟投王寅的新青楼,他们对竞争激烈的东京娱乐业没有太大信心,但陈希本着捧花惜春的心理拖着铁锋各投了一股,屠夫帮占了二股,结果看着流水和女人对麒麟童的狂热,陈希大为不解。
他不得不承认东京的购买力远超过城外,十天就顶清水镇半年的收入,感叹自己运气好,也感叹那帮疯娘们实在难以理喻。
另一个庄园拿到的也是沼泽地,庄户忙于圩田建造自住房屋。王寅从老庄园抽调几个熟悉操作的人去管理新庄园,把少年壮丁送去老庄园训练。
有了屠夫帮的生猪供应链,他把面馆准备做成连锁,进入外城连开四家,并开了第一家高档面馆:王五哥红烧羊肉面馆。
这里面也充实着与船帮、斧头帮的交涉,因为四家猪肉面馆都在码头,这是船帮的地盘;红烧羊肉面馆在青楼附近,恰好是斧头帮的地盘。王寅没有以屠夫帮的名义而是以纯生意人的角度出发,去和船帮交涉,最终谈定保护费,这样就纳入船帮的保护范围。船帮的想法或许认为屠夫帮视好,想要联合,其实王寅只是想生意归生意,地盘归地盘,船帮也可以到清水镇做生意,交保护费即可以,但他没有解释。与斧头帮的谈判同样如此,交保护费结束。斧头帮和屠夫帮都大惑不解,这两家如果不是看到王寅对猛虎帮凶狠的下手,会想到这是一种示弱丢面子的行为。
到此为止,没有人知道王寅心中的生意规模就维持在这里,因为他要开设收集筹码准备跑路杭州。他不知道何时金兵南下,靖康之耻是哪一年,但他时刻准备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