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白脸修士看着那正在四处逃窜的村民们,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容,他倒是不慌不忙看着那些人狼狈的身影,就像是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淡漠嘲笑。
“长河剑,第二式,一剑空生!”
忽而间,那柄蓝色长剑腾空而起,所过之处带起了一片的蓝色光影,近百柄剑影在村落中呼啸而过,锐利的银芒中却带着一点红。
惊呼声起又落,眨眼的功夫,原本嘈杂吵闹的村落刹那间变得寂静无比,只有呼啸的风声吹过,带走了这处浓郁的血腥,不知吹向何方。
“呜呜~”蜷缩在墙角的傻狗子惊恐交加的抽泣出声,突如而来的死亡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仍旧努力按住自己下拉的嘴角,不让抽泣声溢出。
他亲眼目睹村民们一个个的倒在他身旁,他不敢探头,甚至连出声都不敢,像一只老鼠一般的躲着,希望能够多活上一刻都好。
在死亡面前,他没有那个勇气迎面而上!
“嗯?”
这些许的动静在白脸修士听来却是清晰无比,他锐利眸光往那矮小土屋的墙角看了过去,手上灵剑正要动作的时候,却被黑脸汉子一把拦住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元力波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更何况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们喝了他的水就暂且饶他一命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白脸修士并未动摇,手中灵剑复又拿起,想要解决了最后一个祸患。
“你指望一个肉体凡胎能掀起多大的浪?!”黑脸汉子嗤笑了一声,就拉起白脸修士往外走去。
“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傻狗子腿脚都发麻瘫倒在地后,他才敢默默的在心底里松了口气,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那两个屠村之人似是早已经离去。
傻狗子小心翼翼的从墙后探出头来,深夜的天空月色反倒是更明亮了一些,照耀着一地早已死去的村民们,黑红的血液浸透在了干燥的地缝里,苍白的皮肤下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血红双眼。
那些眼睛若有似无的都在望着他,望着他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傻狗子呆立在了原地,愣是连往前迈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不过才活了十二年,被这样的情景震慑住也是理所应当的。
突然,一声轻微的呢喃声响起,傻狗子身形一震顿时就从呆愣中惊醒了过来。
这若有似无的痛苦呼唤,竟然还有人活着吗?!
傻狗子立刻动作了起来,他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的踏过了无数村民们的尸体寻了过去,却在一具鲜血淋漓,几乎不能分辨的尸体面前停住了脚步。
傻狗子略微犹豫,待看到那那标志性的木钗以及手边那根枝桠棍棒时,赶紧就走了上去。
“村长!”
傻狗子伏低了身子直接跪倒在了村长的身周,他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却又害怕的收了回来,只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长勉强的睁开了被血水糊了一脸的沉重眼皮,待看清楚那模糊的人影是傻狗子的时候,神色无比失望。若是活着人是觋生或者巫亥的话,怕是他就能活下来了吧!
“村民们呢?”
“都······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村长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他费尽心思想要拯救的族人,最终还是葬身在此了。
而他,也将命不久矣。完了,一切都完了!
“村长,你怎么了?!村长,你不要死啊!”
见到村长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再次紧紧闭上,傻狗子顿时又惊恐慌乱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抓着村长的身子就使劲的摇晃了起来。
若是村长也死了,那么整个戊戌地,除开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了!
“别摇了······”
村长虚弱无力的声音缓缓传来,顿时将傻狗子吓得收了手,待见到村长再次睁开的眼眸,他脸色又是一喜。
“咳咳~”
村长无力的咳了一声,暗黑血液从五官纷纷涌出,渗人得很,傻狗子见此是再也不敢动作了!
待缓上了最后一口气,村长才不得不看向傻狗子,眼神满是无奈绝望又带着些许期盼道:“天要绝我巫族啊,我一辈子也没剩多少东西,只一身巫术,可现如今却要在我这儿断了根!”
“好在,你还活着······咳咳······”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村长只拿那一双复杂的眼看着傻狗子,里面蕴含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了。
“算了,这柄法杖跟了我一辈子,也该换个主人了!”
村长说着费力的将手旁的那根枝桠棍棒拿起,却四肢无力,别说是拿东西,就是移动一下都鲜血淋漓,似下一刻就要离去。
傻狗子倒还算是有些眼力见,他飞快的拿起了那根棍棒就要要塞入村长手中。
“你拿着吧!”
村长制止了他的行为,眼神倏忽间变得严肃,厉声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走血巫之道,否则必将不得好死!”
傻狗子被这突然砸来的消息一头蒙圈,就连村长说的好些话他都是云里雾里的,可目前这形势他倒是十分清楚。
棍棒就是象征着巫师身份的东西,从来都是不离身不离手的,给了他,必定是要传授他巫术的,这样怎么说都是他捡了便宜。
“好,我答应村长!”
“那就好!从今天开始,你便唤做觋原了!”
“觋原?!”
傻狗子有些惊喜的重复了一遍,觋原,觋原,这就是他的名字了吗?!他终于有自己的姓名了,终于不用再被唤傻狗子了。
说完这些,村长像是了结了一切,身体整个的放松了下来,终于他抵抗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疼痛,终究是闭上了不甘的双眼。
“村长!”
觋原见到突然又安静下去了的村长,这次他似乎知道,村长是真的走了。
握着手中这根沉重的棍棒,傻狗子神情沉重又哀伤,心中也升起来几丝异样的情感。
若说之前他只是被这突然的屠村给吓得屁滚尿流,现在面对村长的临终之言他却万分感激。
从小生活在戊戌地的他十分清楚,巫师对于他们的意义,非同一般。
巫师有大能,操纵自然万物,预测天机,甚至修炼到了极致还可不老不死,永得长生。
这样好的机会,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傻狗子没有犹豫,直接对着村长的躯体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这样的恩情,非师亦师。
月色渐渐暗去了,太阳缓缓升起,天空再次明亮了起来,而觋原却一直在不停的忙碌着,村民们都走了,那么他这唯一活着的人,就负责处理他们的后事了,近百人的安葬,着实费了他近半个月的功夫。
这天,气喘吁吁的觋原回到了村长的土屋中,这半月以来他都是住在这儿的,毕竟他那个土屋实在是扛不住晚上的狂风了。
而且,村长的房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书籍,最为重要的是那册被放在书架上珍之重之的修巫守则,里面详细介绍了修巫的基本信息。
首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巫师的,必须要具备一些特定条件。
第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要有修巫资质。
第二个必要条件就是识元,这也是修巫的敲门砖,只有身体能够吸收元力,那么才能够打开神台,成为一个巫师。
看着这段话,觋原陷入沉思,关于资质这件事,他其实还是有印象的。
戊戌地的每个孩子长到五岁都会被父母抱到村长家来,检测其是否有修巫资质。
虽然觋原从小父母双亡,但这件大事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随那些一同去村长家的孩子一般,都是无功而返罢了。
但觋原仍旧是不服输的尝试了第二步,那就是识元。
天地之间有元力,吸收可以开拓神台,可以掌握自然之力。
这个元,就是元力。
识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觋原按照修巫守则上的指示,每日清晨的太阳初升的那段时间都开始闭目调息,静心感受周围的一切。
他能清楚听到屋外虫鸟传来的细微叽喳声,能嗅到泥土中带有的血腥味,这味道浓郁到近半月都还未消散呢;还有太阳初升时阳光照耀在指尖的灼热,以及周身那若有似无靠近的温暖。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觋原感觉他自身似乎也变幻成了一缕阳光,如同指尖袭来的那抹一般,带着特有的灼热的气息,让萦绕在周围的温暖不敢靠近。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就算那温暖不愿亲近,他也并不强求,只是一直围绕着它,像是要获取它的认同感一般。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而他的努力也并未白费,那抹温暖从开始的疏离到缓缓靠近,最后竟像是接受了他的存在一般,直接就没入了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