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转眼冬天已经过了一半,而随着隆冬将近,空气中的寒意自然也比不久之前的初冬时节要浓重了许多,而再过不久,当冬至到来,进入三九酷寒天之时,便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片银装素裹了。
不过,虽然天气尚还未进入最冷的酷寒天,但玄武的心,此时却已经如坠冰窟,比最冷三九时节还要冷冽上许多。
而令玄武心中冰凉,连带着浑身都忍不住发寒的原因,自然便是不久之前,才从洪都府那边传来的那个消息:
两江堂中过半数高手被宁王府的人,设计引诱,深陷重围,生死不知!
“宁王果然还是动手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早有预感,并早早已经派人过去提醒两江堂高层的玄武,虽然心中冰凉,但却并不觉得突兀。
尽管他与青龙、朱雀等其他尊主不同,并非是出自宁王府,但传位于他的上任玄武尊主,却是宁王府出身的宦官。
而作为过继给上任玄武尊主当继子的他,也许在血脉上与上任玄武尊主差的稍远一些,但关系上却依旧是无比亲近的。
因为按照宗教礼法,只要过继的“程序”完成了,并得到了族中长辈的见证,录入族谱,他就是老尊主“法定的”儿子,可以继承老尊主全部的遗产,也要在老尊主死后,以人子的身份服侍老尊主走完最后一程,以及负责老尊主未来的香火祭祀。
所以,上一任玄武尊主死后,才会没有上请宁王府,而是直接将他扶上了玄武尊主的位置,并将其变成既定事实,让宁王府那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归根结底,人都是有私心的。
哪怕是已经去了子孙根,看似无欲无求,没有身后事可担忧的宦官。
总之,因为与上一任尊主之间的亲近关系,哪怕玄武不是出身宁王府,甚至这一生都没有越过黄河,但他仍旧依靠着老尊主对他多年的谆谆教诲,比较详细的了解过宁王府。
而在他接任了玄武尊主之位,并草创了谛听这个四处打探情报的组织之后,他对宁王府的情况,也有了新的,稳定可靠的来源。
依靠着这些从上一辈那里“继承”来的经历,以及这么多年依靠谛听打探到的诸多消息,还有对送来北极天的那些信函的揣摩,玄武对宁王府,对现在这位宁王的了解,甚至要比死去的青龙,半死不活的朱雀等出身宁王府的“老人儿”还要深刻。
毕竟,无论是青龙还是朱雀,他们所了解的那个宁王府,早已经是十几年,甚至二十余年前的宁王府了,而他们所了解的宁王,更是早已经换了两任了。
也正是因为对宁王府和宁王的了解,玄武在得知了两江堂加急送来的消息之后,才会感到如此的紧张。
他清楚,这是一个信号,宁王府从这一刻开始便已经等同于和他正是宣战了。
而令他既感觉担忧,又满是无奈的是,在宁王向他正是宣战的这一刻起,他的力量就损失惨重。
谛听作为一个四处搜集消息的组织,其人员结构甚至要比天机阁还要松散。
毕竟,天机阁除了搜集消息之外,还要通过出卖消息来获取利益,以便能够维持开销。
但谛听,显然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而也正因为谛听的耗费基本上都是要靠北极天进行“输血”,所以谛听,尤其是在远离京城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秉持着“兵贵精而不贵多”的理念进行布置的。
以两江堂为例,若非是因为玄武要求与宁王府“接触”,并进行试探的命令,所有人加起来不过才有三十余人的两江堂,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分散在沿江的十数个州府之中的,每个州府多的不过四五人,少的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都是在得到了消息之后,才会有人员就近前往打探、搜集消息。
而其中,真正的精锐“通幽”,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不足十个人,剩余的,要么是还在这些“通幽”身边学习的“学徒”,要么就是干些脏活累活的“行走”。
可现在,从两江堂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两江堂中不足十人的精锐“通幽”,只这一战就折损了超过五人,只剩下副堂主何靖鹰和两名“通幽”高手因为当时并不在场而逃过一劫,如今还在洪都府城中潜伏,不敢动弹,生怕招致宁王府的注意。
至于剩下的那些“学徒”与“行走”,损失的数量倒是少了不少,只有不到一半,但对玄武来说,他宁愿让这些“学徒”和“行走”全部被宁王府抓走,也不愿一个“通幽”高手陷入宁王之手。
毕竟,比起“学徒”与“行走”,“通幽”实在是太过宝贵的。
而且,除此之外,贵为两江堂中有数几个高手的“通幽”,也全都是两江堂的高层,他们知晓的秘密,显然也要比那些“学徒”与“行走”们要多的多。
两江堂传来的消息上可没有说折损的那几名“通幽”全都已然身死,而只是说他们,“深陷重围,生死不知。”
既然“生死不知”,且“深陷重围”,那就算是最好的情况,只怕也就是他们全都当场战死或自杀而死。
可宁王府这一次是隐忍、谋划了数个月之久的突然行动,不可能没有准备,所以,玄武哪怕再如何心宽,再如何安慰自己,也不敢设想那几个“深陷重围”的“通幽”会全部战死或服毒自杀。
而如此一来,宁王府无疑就得到了可以审讯、逼问有关谛听与他的相关消息的“舌头”,这就差不多已经等同于是暴露了。
毕竟他可不相信,被抓的那几个“通幽”当真能够全部熬过宁王府的酷刑。
只要有一个人扛不住最终招供了,那一切就完了。
“也许,是时候该用到那一张牌了!”
思及于此,心中百般想法汇到一起的玄武,忍不住抬起头来,双眼看向前方,但却没有焦距的,空洞的看着,嘴中则自言自语起来。
。。。
自从“考察”了一番城中那些旧书铺,学习到这些同行们的“生存之道”,并依靠着北极天的在京城中的不小的势力,成功的有样学样后,吴剑这个伪装成旧书铺的北极天香堂,也总算是稳稳的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