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则在太监口中“退朝”二字拉出的长长的尾音尚未结束之前,便已经在诸多心有不甘、面色不忿的科道言官们的目光注视下,潇洒离去了。。。
但再如何心有不甘,心中不忿,伴随着皇帝的离开,朝会也确实散了,他们除了回去立刻再上题本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了。
毕竟,大多数言官不过六七品,官职低微,想要单独求见皇帝本就十分困难,更何况,现在皇帝明显就不想见他们。
不过,还是有一些言官似乎是实在心有不甘,在自知自己官职低微,皇帝也不想见自己的情况下,找上了都察院的上官,或是几位阁臣,想要让他们出面,向皇帝言明东厂、锦衣卫此次所作所为之过分,对国朝民间危害之大。
但早就知道其中缘由的几位阁臣,能忍住不骂他们几句就已经算是顾全大局了,哪里还会为他们张目。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倒是很想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将锦衣卫与东厂两个威名赫赫的衙门当做垫脚石,踩着它们壮都察院的声势,但,马上就被几位阁臣面色不善的拦了下来。
为臣之道,为君分忧。
并不知晓莫斌、江棕以及郭举三人与皇帝之间秘密商议的几位阁臣,是当真以为皇帝此时是真的在为此时烦恼,自然不愿让左都御史再去“没事找事”,让皇帝更加烦躁。
而还有的言官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件事最后只怕还是会“无疾而终”,因此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跟着莫斌与江棕二人去到打廷杖的地方,去亲自“监督”二人领那四十廷杖。
估计,若非是因为自己动手打人太过失身份,以及宫中的规矩法度不允许,只怕他们都恨不得亲自上阵,自己动手打完这四十廷杖。
但很可惜,他们只能像之前一样,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站在一旁,不停的用嘴去威胁、恐吓打板子的锦衣卫,必须用力。
只是,相比起趴在那里正‘享受’着廷杖的自家老大与这些聒噪的言官们,这些负责打廷杖的锦衣卫,显然更畏惧自家老大。
而看着装模作样,不停高声“惨叫”,实则脸上连汗都没出一滴,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故意气自己的莫斌与江棕二人,一众前来“监督”的言官们发现,站在这里,除了让他们自己心中越来越愤怒之外,完全没有半点其他影响。
人家该“作弊”的依旧在光明正大的作弊,他们就算看到了,也根本拿莫斌与江棕二人没有半点办法。
于是,一群言官们只能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免得再继续看下去,他们会忍不住冲过去抢过那根棍子狠狠打在二人那令他们无比愤怒的脸上。
毕竟那样的话,解气是解气了,可他们的前程也就要跟着陪葬了。
。。。
一群言官们来得快,去得更快,莫斌与江棕二人的廷杖还没打完一半,言官们就已经没了踪迹。
“二位大人,那群苍蝇都走了,咱们,还继续吗?”
“皇爷金口四十,打!”
对打板子以及被打板子都不算陌生的江棕,这一次算是这辈子以来领的最心甘情愿的一次廷杖,听到负责打廷杖的锦衣卫停下来询问,立刻一脸不满意的开口回道。
“嗯,打。”
莫斌看着仍旧看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脸上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同样回道。
“这一次我和江公公办事不利,累的陛下难堪,四十廷杖不算过分。”
“砰砰砰!”
伴随着莫斌的话音落下,板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诶,好像不对啊?”
突然,江棕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抬起手来示意先停下,转过头看向莫斌。
“怎么了?”
莫斌看着他这颇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由的皱起眉头询问道。
“我怎么记得,那一,咳咳,那一些嘴碎的言官们弹劾的目标里,除了你我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人啊?!”
差一点说漏嘴,提起那一夜与皇帝秘密商议之事的江棕,反应还算快,干咳两声声,生生的将差点跑偏的话又拉了回来。
“对啊!”
莫斌同样惊醒一般的猛的一拍巴掌,颇为不忿的开口说道。
“他们弹劾的时候,不是还提到了六扇门郭举那个老家伙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现在也是,都是犯得一样的罪责,凭什么我们被罚俸一年,还要挨四十廷杖,郭举那个老家伙就像从来没被提起过一样混过去了?!”
莫斌与江棕倒不算是在演戏,实在是,连他们自己都把六扇门和郭举都忘到了脑后。
尽管这四十廷杖打起来就像是在按摩,尽管罚俸一年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但孔老夫子说得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明明之前都是说好的,而且干的事情也是一样的,骂声也是一样的,凭什么说着说着你就没影了?
不过,郭举要是知道了二人此时此刻的想法,只怕恨不能指着二人的鼻子大骂。
“你们两个混蛋难道以为老夫我不想和你们一起被罚俸一年,被打廷杖吗?!”
明明就是那些混蛋一直看不起我们六扇门,才故意忽略我们六扇门,甚至直接把我们六扇门忘了的!
委屈,JPG!
。。。
不提这点令三人都感到心中不忿的“乌龙”。
随着言官们带着愤怒的纷纷离开皇宫,有关朝会上发生的诸多事情,乃至其中的不少细节,也伴随着这些口无遮掩的言官们的嘴,散播开来。
而一直在等着这最后一点消息来消解掉心中最后一丝不安的玄武,在花费了数十两银子打听到了完整且详细的朝会全过程之后,也终于彻底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