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大地,将白茫茫积雪映的透亮,一道人影提着长剑,在黑夜中急速前行,丝毫不受黑夜所限。
滴滴滚落鲜血,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明显的标记。
楚浩的速度很快,但有着鲜血指引,后者的追兵也是步步紧逼。他抬眼看到镇外一角飞檐,檐上堆积着半化的积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显眼无比。于是他捂住手臂上一指来宽的刀伤,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重伤姬家表小姐,袭杀两名黄衣人,已经做到了极限。丹田中的内气虽然在自行恢复,但没有运转功法实在杯水车薪,现在已然没有了一战之力。
所以,他在赌,赌落脚点里有没有人。
倘若那屋里有人,或许能救他一命。倘若无人,今夜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却也好过野外。
撕下一条碎步缠住伤口后,楚浩摔进了门。
饶是在这积雪融化的深夜,本该潮湿的地面仍旧腾起一片灰尘。大屋里昏昏沉沉,弥漫着经久腐朽的霉味和烟火气,以及他身上的额血腥气。
屋内无人声,无篝火,仅有寒风的呼啸。
楚浩在地上像野兽般喘息了会儿,挣扎着爬起来,蹒跚走到香案前的稻草堆,转身靠坐向庙门。
他知道今夜大概是逃不过一死了,往后的成仙做祖也化为了空谈,不过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想不通手心的细线究竟是什么,竟然让她不顾废掉左臂和小腿中剑,也要竭力杀死自己。
还有细线是如何到了掌心,和那枚青铜戒指又有什么关系?
楚浩嗬嗬喘息了会儿,口鼻中全是丝丝血液的腥甜味。抬头往上瞧了瞧,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身后的神台上是一尊不知名的神像,油漆剥蚀,残了半边的身子,单从那手持的木叉可以认定是位山神。
他放下手中染血的长剑,对它笑道:“我因庙起,也因庙落。有你陪我,甚好。”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的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三道人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手持短剑和长刀,上面有着隐隐血红,正是来源楚浩身上。
庙宇内的血腥味,也更重了几分。
“我说过,今夜请你赴死!”失去面具的姬家表小姐,短剑斜指。殷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滴落,在青石地砖上敲出一连串的声响,站姿亦有些倾斜。
月华洒落在她脸上,眉宇间满是杀气。
楚浩抬头看向她,又看向那两名黄衣人,眸光闪了闪,或许可以拉上一人垫背。
他紧咬牙关,吸气道:“我已然没了一战之力,死亡是必然的结局,现在可否告知杀我的缘由?”
姬家表小姐皱了皱眉,脚步怪异的往前走上两步,将短剑向前一递,黑气缠绕的剑锋距离他喉咙仅仅只差一寸,“死人是没必要知晓这么多,还有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也伤……”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因为她发现楚浩的眼神一滞,似乎在门口看到了什么出乎意外的东西,本欲回头瞧上一眼,却在见到那柄长剑后,讥讽的一笑:“还想耍什么把戏?再次伤我或要……”
这一次她的话仍旧未说完,但却非有意停顿。
因为她看到两颗咕噜噜滚来的脑袋,与溅在身上的热血。脸上的神色也为之一变,夹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不敢想相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接近。
她僵硬着身体慢慢回头,只见庙门前立在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让人看不见面容,只有斗篷下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极了恶鬼。戴有手套的指间,一柄银白小刀飞速旋转,甩出几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