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
看在顾鲲态度很礼贤下士的份上,乔治.阿玛尼总算是把那些准备拿来怒斥“门口的野蛮人”的话语憋了回去,让双方的第一次交流看起来似乎没有火药味。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虽然看起来很显老,不过气度还是很优雅的,才65岁已经满头头发纯白,给人一种星宿老仙丁春秋的既视感。
顾鲲很礼貌地给对方倒了一杯托斯卡纳葡萄酒:“阿玛尼先生,时代变了,新时代的奢侈品,需要新的宣传力度和曝光率,需要让那些不喜欢它的人也知道‘穿这个牌子是身份和体面的象征’。”
阿玛尼:“你这是在侮辱艺术!”
顾鲲:“我只是说一个客观存在和外部威胁,没说我要干涉你的经营理念——你可以不这么干,但是伯纳德.阿诺特已经在这么干了,他的LVMH旗下的牌子,没有一个例外的。你可以不这么干,但你不能装鸵鸟否认现实的客观存在。”
互联网到来之前,和互联网到来之后,奢侈品的品牌思路是截然不同的。
网络没普及之前,辱骂并不是一种生产力,点击率也不是一种生产率。品牌需要的名声大多数是好名声,极少数才会堕落到觉得骂名也有用。(脑白金是个例外)
但是网络普及之后,逻辑完全变了,驴牌的包包可以被人骂是卖菜大妈背的包,但只要这个名声在传播的过程中,让人普遍认识到“这包一个至少两万块”,那么品牌方的目的就达到了。从此背个驴牌包上街,别人可以不喜欢,但他们也不得不知道你背了两万块,体现身价的目的就达到了。
其实这跟送礼送了一盒脑白金差不多,送礼的人可能会想“我送别的东西,送完后收的人也不知道我送的东西值多少钱,说不定还要怀疑是否会收到假货、收到打折货、是不是单位里发了吃不完用不完才转送的,诚意是否足够……”
与其留那么多猜疑链,还不如送一个大家都知道他值多少钱、也知道他确实没用的废物。
这样至少收礼的人收到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他虽然送了我一坨辣鸡,但是这至少是一坨值三百块钱的硬通货辣鸡,我转送去忽悠别人,别人也知道这个要卖三百块。
反正大家都是不吃脑白金的,谁吃谁鲨臂,所以过了保质期也没关系,那就流通一圈呗。
要不是史玉猪的名声实在太践,不好包装转型,否则他这个思路倒是可以移植去做奢侈品。反正奢侈品也是只要让大伙儿公认这东西值多少钱,有这个属性就够了,实用性方面也跟脑白金一样是废物,质量还远远不如假货。
而在99年这个节骨眼上,做独立品牌的、以艺术家自居的人,多半看伯纳德.阿诺特的眼光,就跟国内的人看史玉猪一样。
顾鲲只要跟着他们一起骂一骂阿诺特,就是最好的拉近双方距离的办法。这是典型的转移矛盾注意力战术,正客们都玩得很溜。
有什么比得上树立一个共同的假象外敌更能团结内部呢。
乔治.阿玛尼的抵触情绪果然微微有所瓦解,跟着顾鲲一起故作优雅不着行迹地喷了一番阿诺特之后,两人就谈笑风生起来了。
当然了,乔治.阿玛尼是很有傲骨的那种人,哪怕当喷子也是端着架子喷的,脏话是不能说的。
顾鲲看火候差不多了,提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实质性方案:
“乔治,我是很想把阿玛尼这个品牌,打造成在男性奢侈市场抗击LVMH的先锋形象的,所以,你需要防御性地扩大影响力、增加宣传。如果你觉得自己下场宣传太丢人,不够矜持,我可以代劳。
只要你允许我增加一些财务性入股、从未来品牌成长后的利益里多分润一些好处,我会帮你代劳这些不够高雅的宣传的,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庸俗,但我同时又很尊重艺术家。
不信你可以去跟加莱亚佐或者麦昆聊聊,我跟他们都有些交情,尽管他们目前属于别人的阵营。我跟加莱亚佐的交情虽然不深,但也有几年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在荷兰卖货的沉船猎手,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你可以去了解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顾鲲提到的加莱亚佐和麦昆,分别是LVMH集团和开云集团的首席设计师/设计总监。那些人跟阿玛尼私交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文人相轻”,因为艺术家肯定都不会公开佩服其他艺术家,都是很高傲的。
但同行的风评,他们多半愿意相信。
乔治.阿玛尼犹豫了几秒:“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涉我的独立经营决策和设计决策。可你现在已经通过种种手段,持股接近40%了,仅次于我!”
顾鲲笑了:“这有何难?您可能对外面的新形势不了解,但你也应该知道,目前投资界最火的概念就是互联网。在网络公司,为了引入大笔资金烧钱快速扩张,创始人团队的资产性利益被稀释是很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