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武洋曾祖父那辈,前清和民国的时候,出过南洋水师提督、海军部长。他伯叔那一辈,也出过抗战时牺牲的“中山舰”舰长等中层海军军官,是典型的海军将领世家。
只不过萨武洋这支,50年代初移到了兰方,后来兰方大公看上萨家的底蕴,就娶了他姐姐当公爵夫人,也算是联姻吧。
因为地位的差距,萨武洋没跟顾鲲玩客套,落座直接就问正事儿。
顾鲲也先抛出一根橄榄枝示好:
“我希望跟萨老板合作对华夏进口贸易的事儿,我负责进口,你负责出货,好处五五开。比如一台华夏电视机,目前从东海/粤东贩售到兰方,有150令吉纯利,以后你75,我75。”
顾鲲没在进货价格上谎报,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求证起来不难。
他本来就打算主动把他在华夏签的那些合同、以及一年半期的独家代理权协议,都给萨武洋看,以显示自己的实力的。
卖电视机和其他小商品,是需要成熟的出货渠道的,这跟卖柴油不一样。
柴油是不愁销路的东西,说难听点你往海上一停,就有源源不断的渔船来找你加便宜油。其他进口商品,你再实惠,销售渠道跟不上,也是白瞎。
所以卖油顾鲲想要独吞利益,而做其他进口生意,他可以拉、也必须拉合作伙伴。
萨武洋看了顾鲲递给他的那些合同,很干脆地说:“开玩笑,一台电视机,我100,你50,要不我就自己找其他牌子。”
顾鲲想了想:“行,那就我50,不过这样我就不关心销路了,只管无脑运,赚得越多,责任越多嘛。”
萨武洋不由高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几十万上下的利润,分分钟就能拍板,倒是个果断的人,难怪能在华夏趟出一条新路来。
行,你爽快我也跟你爽快点——我承诺你一年两万台销量,你只管无脑运来,两万台以内我照单全收,卖不完也算我的。”
一台赚50令,一年承销两万台的话,就是100万令了,折240万人民币。
跑海贸搞运输,就有这么多纯利,也算是对得起顾鲲发现的这条商路了。
如果只卖兰方市场,一年最多卖出三千台。顾鲲估算了一下,就知道萨武洋是把古晋附近的华人聚居区都算成是他的目标市场了。
这样的话,人家多赚一点也是应该的,毕竟从兰方向大马走S的危险活儿,是萨武洋的人在干。
有了这个基调,后续一些的承销谈判也完成得不错。
谈着谈着,顾鲲看出萨武洋有些不耐烦。
对方抽了一根雪茄,猛吸了几口之后,才稍显神清气爽:“剩下的细节你跟我助理谈吧,我没兴趣,我今天是来……小刘,你们先出去。”
萨武洋说着,连他的助理和保镖都赶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他和顾鲲两人,他这才把后半句话说完,“……我是来听你怎么对付陈明诚的,希望你给我惊喜。”
顾鲲也礼节性地陪对方点了一根雪茄:“你应该知道,陈明诚盯上我的油路已经三个星期了,是我一直想办法拖延,让他心存期待,所以没跟我撕破脸皮。”
萨武洋:“他盯上你我知道,有没有三个星期,我不关心——说重点。”
顾鲲想了想:“说出具体计策之前,我必须向你确定一点:这么多年了,你掌握着兰方的进出口贸易,大公的其他心腹掌握着外事、执法,你们为什么没亲自对付陈明诚呢?”
萨武洋:“废话,他背后站着壳牌石油,人家一家跨国公司的雇员人数,就比兰方的全国人口还多几倍。我们也要注意涉外影响,怎么可能官面上跟布列塔尼人撕破脸!
恨归恨,不能误了大事。再说,陈明诚只是一条狗,杀了狗,他的主人还会再派一条来,对局面影响不大。我们不想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家伙,付出太多成本,不值。”
顾鲲智珠在握地抬了抬手,简练总结:“所以,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胆子的问题。如果有人帮你们找台阶下,甚至是帮你们拉仇恨,你们就乐见其成了。”
萨:“就是这么回事儿。”
顾:“那我需要你配合两点。”
萨:“说。”
顾:“首先,他明天就要见我了,我可能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先假装投靠一下,把我那条廉价油路的始末关窍,都跟他‘合盘托出’,让他暂时尝到点甜头……不过不会太久的,最多一个多月,就能收网了。”
萨:“你想引诱他犯事儿?这招不好使。”
顾:“我想引诱他在外国犯事儿,这就好使了,如果在某些法纪严明的特定国家。”
萨:“那我们该做什么?”
顾:“我希望你们到时候装得怂一点,‘被迫’发一个简单的声明,尊重外国刑法的属地管辖权——也就是尊重外国刑法对兰方公民在外国领土上犯事儿时的裁判权和惩罚权。
壳牌乃至布列塔尼的人问起来的时候,你们可以装无辜嘛,装作‘我们是国小力弱,两边都得罪不起’,这总会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