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94年一月以来,华夏大部分面料都涨价了嘛,这种东西的民生周转周期太快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面料都涨价的,部分小众化纤就5个月来始终没涨,只不过不能用来做普通衣服。
于是乎,顾鲲就从中挑出了一些诸如丝袜、雨伞、帐篷之类的细分品类,价格明显比南洋各国目前用的便宜太多,还价廉物美的,精准进货。
除了纺织品这个大类之后,陆续又挑出一些塑料儿童玩具(比如盗板变形金刚)和青少年周边。这些之所以有竞争力,是因为94年华夏盗板横行,成本进一步压低,而兰方和大马本来这些领域都是买正版进口货的,差价巨大。
最后还有一个占款巨大的大头,那就是电视机——94年华夏所有的大家电里面,就电视机处于最惨烈的价格战清场开始阶段。这一年蜀省的长虹挑起了全面价格战,想挤死一些同行,让活下来的活得好一点,总之是天赐其便。
其他几项有竞争力的日用百货,便不一一赘述。
七七八八一凑,很快就凑拢了进口货值百万的单子。
一言以蔽之,顾鲲在决策过程中,丝毫没有掺杂个人好恶因素。
他100%全听市场价格数据说话。
去年出口就卖得好、有成本竞争力的,今年汇率下跌后还没涨价,那他就买。
反之就不买。哪怕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可能有的赚,他也不买。
这种理性的经商方式,着实让那几个龙套出口商大开眼界。
他们第一次看到做生意丝毫没有个人感情、没有个人好恶、没有预设路径依赖的南洋商人。
谈完了采购范围之后,顾鲲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这些范围内,除了彩电之外,其他各项我采购都要附加一个条件,我希望获得在兰方和马来西亚的独家代理权——也就是说,我采购过的华夏企业和品类,他们在一定期限内不可以再把同类产品卖给其他向兰方和马来出货的进口商。
我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因为我看过,你们服务的这些生产商,此前都没有向兰方或者马来出口的成功先例,我是在帮你们打开市场。那么打开市场后的先占红利,我理应排他性独占一段时间。”
这个要求确实是有道理的,但毫无疑问也是在漫天开价。
很快就有龙套出口商反驳:“你这太狮子大开口了,你只能渗透兰方市场,凭什么让我们把马来市场的代理权也特许给你。”
才不到九万人口的国家,能有多大的消费市场?
顾鲲也知道这是他的软肋,所以必须再显示一次肌肉:
“兰方市场是不大,但因为兰方是没有进出口关税的,所以有不少马来西亚古晋的华人,也会被出口到兰方的外国免税品渗透——就像你们特区、珠城的居民,也都会被香江和澳县的免税货渗透,一个道理。
古晋有八十多万人口,是兰方的十倍。而且古晋是华马分市的城SN区的华人城就有一半人口,大约四十万。这四十万人有常年偷带兰方免税品的成熟渠道,不瞒你说,我背后就有兰方王室的最大官方进口商的关系。”
顾鲲狐假虎威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但要么是对方无法求证,要么就是数据确实客观,着实让人晕乎了一阵。
对方知道顾鲲是等着他们还价,于是一来二去扯皮,最后顾鲲也退了一步:
他只要兰方全国,和马来亚的砂劳越、沙巴两个州的独占代理权。
众所周知,马来亚的国土是分成两大块的,一块就是首都吉隆坡所在的马来半岛,是大陆上的,另一半就是婆罗洲(加里曼丹岛)上的两沙州。
顾鲲等于是放弃了对马来半岛区域的代理权独占请求——事实上就算人家答应了他也用不到,因为马来半岛那部分马来人,就算要用免税货,也肯定就近从李家坡搞。
兰方能渗透一个砂劳越州就不错了。隔壁的沙巴州,估计都是文莱渗透比较多,谁让文莱也是挺自贸港的呢。
至于独占代理权的期限,也被压缩到了1年半左右——也就是从签约下定起,到明年年底,1995年12月31日。
双方各怀鬼胎,都觉得这个条件对自己还算有利,当天就达成了正式合同。
出口公司当晚就开始清点派来随展的样品和库存,顺便调拨一些能够调到的库存,紧急找铁路运能从东海运到粤州,便于三天后顾鲲的新船返航时能拉满货。
拉不满的部分,只能继续用柴油填充一些运能了。
顾鲲付了70万货款,剩下的就想尽办法先拖欠尾款了。
对于他来说,顺道贩点东西并不是最大的收益,最大的收益是他刚拿到的那些独家代理权——有了这些文件后,他回到兰方又能狐假虎威了。
反正他的崛起之路,就是在华夏人面前显摆“老子在兰方有很多你们看不懂的暗中势力”。
然后回到兰方,又跟当地人显摆“我背后有华夏大型国有进出口公司和华夏外贸经部的人暗中力挺”。
就问你怕不怕吧。
“比尔盖茨的女婿能当世界银行的副行长”这个段子,估计这一世就要改为以顾鲲的事迹为蓝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