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还有?”
“洛可可说过,她不杀人。”库洛洛微微偏过头,细碎的黑发之间露出了十字架刺青,“对这点,她和未来的秘密一样坚持。所以,我要试一下。”他稍作停顿,声音也变得更低了,“当知道没有人能救自己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假设她动手了呢?”
玛琪并不会给自己设定无聊的规则,更何况杀人与否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生活在流星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形成的本能。但洛可可……重伤醒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谢谢’!
是不在意飞坦做的事?还是真心的原谅了他?玛琪实在不能理解那种黑白交割清楚一切,却唯独将自身剥离出脚下世界的态度。
“那么,破坏了一个原则,就能再放弃第二个。”
玛琪眼角的余光扫到侠客,后者的绿眼睛里有沉甸甸的墨却什么都没说,于是她忍不住反驳,“飞坦已经过去了。”
洛可可就像朵开错了地方的花,原本应该栽培在温室的花盆中细心呵护,却被恶作剧的将种子丢在了魔境里。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似乎并不太想见到对方顺应环境去长出尖刺,变作扎人的荆棘。
“是啊,希望没有太迟吧。”库洛洛松开手,绷带旋即向后飞了出去,而从上风处也隐约吹来了血腥的气息。
大约是第一次,飞坦对自己的速度产生了还不够快的困惑。
他才停在建筑物的正面,就听到了从内部传出来的混乱和喧嚣。原本寂静的黑夜也被忽然亮起的强光灯割成大小不等的碎片,其中一角还窜起了橘红色的火焰。
这些变故绝对与洛可可有关,飞坦耳边反复回响着窃听器里最后的对话——她的轻声呢喃,’我…难受……’
软得像棉花糖一样的声音,自己也听到过很多次。在施瓦鲁达尼亚的酒店里、在尤比安之心的一等车厢里、还有在这……仅仅几十小时前,水声荡漾的浴室里。
‘哪里难受?’
‘全、全部……难受……’
‘呵呵,说清楚一点。不然——’
‘……飞坦?’
‘不然,我怎么让你舒服呢?’
“那…那……慢、慢一点……”
“你确定要我慢慢来?”
‘呀……!’
“呼—呼——”
“唔嗯……”
‘现在呢?还难受吗?’
‘是你的话……是你的话……我不会难受……’
‘那就不许再这么说。和我在一起,永远只会让你……像这样!’
‘啊——飞!’
分不清是来自痛苦还是快乐,断断续续的呜咽将两个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该死!动静闹得还挺大。”
飞坦啜着冷笑,没有犹豫地直接冲向风暴的中心,却与同样赶过来的守卫军撞了个正着。
“什么人!站住!!”
“把武器丢掉,举起手!”
“再前进一步……!”
“开枪!”
复数的呵斥声交叠响起,但在最后一条命令被执行前又回归了清零状态。
不过是很简单明晰的数学公式——飞坦拔剑的动作比对方扣动扳机的反应快了太多。虽然他刚刚还在对此不满,实际世上能比之更快的也许只有电光火石了。
……之所以会觉得慢,不过是因为他的心更急而已。
飞坦不后悔同意库洛洛的提议,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他没想到真正面对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居然会这么忍无可忍。除了愤怒、嗜杀、暴躁的情绪以外,他好像有一点体会到了洛可可说过的——喜欢是为对方考虑,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
甩掉剑上的血沫,飞坦踏进了燃烧的建筑。
自动消防喷头的水柱压不住火势,热浪和大量的水蒸气充斥着整个室内空间,视野被厚重的白色浓雾遮挡,几步开外的地方除了一堵堵流动的墙壁外,什么也看不见。
飞坦张开圆,边搜索那道专属于自己的身影,边快速斩断所有闯进来的敌人。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在身后砌成一道墙,连水雾都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红色。然而,比他制造出的更浓重的血腥味正不断从遥远的地方弥散传来,并且用凝感知到的大批脚步声也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她就在追捕的中心!
‘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哪一个比较重要?’
飞坦突兀地回忆起了在流星街掐着洛可可的脖子问过的这句话,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已经作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