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俞快步到达温乐堂时,刘才?人正跪在大门口,脸上和头发都是湿的。
凌乱的头发丝儿上的水缓慢往下滴着,见宁俞前来,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深秋的风本来就凉,像小刀一样划着皮肤。
冯昭仪往日笑眯眯的脸,这会儿也消失不?见,立在刘才?人十步远的位置,冷眼?瞧着。
宁俞乖乖行礼:“昭仪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宫看刘才?人身子不?爽快,特意叫了太医来把脉,哪成想她拂了本宫的好意,死活都不?肯。”
“娘娘,不?必劳烦太医……”
宁俞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把你个?大头鬼,人家有身孕能让你动?
“三四月了,葵水一直未来,你住在玉春宫,本宫自然要?关心妹妹。”冯昭仪说话向来漂亮,配着那张脸就人畜无害的样子。
宁俞心下一个?咯噔,这刘才?人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怀着身孕不?知道伪造个?葵水么?
宁俞急中生智:“娘娘!正好父皇也在玉春宫,不?如让他?来给主持个?公道。”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冯昭仪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皇上的声音。
“要?朕给你主持什?么公道啊?”皇上和周雪竹姗姗来迟,脸上满是不?悦,看了刘才?人跪在地上,更是不?快到了极点。
冯昭仪变脸术也活灵活现,一下就哭了出来。
“皇上,臣妾瞧着妹妹身子不?好,今日特意召了太医来,她却?不?让太医诊治,说什?么都不?愿意。”
冯昭仪哭哭啼啼的样子,比刘才?人还要?惹人怜爱。
皇上心软了半分,指着刘才?人问道:“你为何不?愿?”
却?是忽略了她湿透的头发。
宁俞馋了一把刘才?人:“父皇,先让人起来答话,我?瞧着脸色这样白,等会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刘才?人嘴唇都在发抖:“回皇上的话,臣妾没有病。”
“本宫还是念着妹妹的,只可惜妹妹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皇上!臣妾将来还如何在这后宫立足。”
冯昭仪扑到皇上怀里,温香软玉让人乱了心神。
她能坐到这个?位置,那必然是有点手段的,皇上一下子就觉得是刘才?人不?识好意。
周雪竹这时淡淡道:“妹妹气性大,昭仪娘娘莫要?同?她置气。”
冯昭仪趴在皇上怀里不?露脸,抽抽噎噎道:“皇上,臣妾气得胸口闷,皇上带我?出去走走。”
“好,咱们走。”
本来之前皇后下令把玉春宫的花剪了,皇上就对?冯昭仪疼惜得很,今日她又扮演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姐姐形象,让人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宁俞哪能让他?们走,现在冯昭仪知道刘才?人有身孕,今日是寻求庇护的最佳时机。
所以她掐了一把刘才?人,示意周雪竹赶紧将人拦下来。
这阵子母女俩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周雪竹立刻站在皇上眼?前,柔柔弱弱地道:“昭仪娘娘一片好意,都气成了这幅模样。”
“若是不?让太医给妹妹把脉,定会成为娘娘的心结,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万不?能伤了姐妹和气。”
这番话一出口,宁俞都想使劲儿鼓个?掌,有条有理最后还升华了感情,谁听了不?说一句周才?人是后宫典范。
冯昭仪差点儿气得七孔生烟,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皇上,罢了。臣妾不?该让妹妹感到困扰,她不?愿便不?愿。”
刘才?人这会儿凄凄惨惨地望着皇上:“臣妾方才?猪油蒙了心,昭仪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说着已经撩起袖口,漏出白净的手腕:“张医监,劳烦了。”
皇上来回看着几人,宁俞跳出来添了一把火:“父皇,我?听昭仪娘娘方才?说,刘才?人三四月……”
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中显得尤为清亮。
“臣妾三四月未来葵水了,皇上。”刘才?人皱了一张脸,怯生生的模样还真像那二十岁的小姑娘。
后宫生育过的妃嫔也不?少,皇上犹豫着问道:“难不?成有孕了?”
周雪竹也道:“这样久没来葵水,指不?定真是肚子里有了。”
刘才?人眼?底蒙了一片水雾,捂着肚子喃喃自语:“臣妾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怀过。”
“张医监,还不?快把脉!”皇上也来了精神,指着张医监下了命令。
张医监遥遥和冯昭仪对?了个?眼?,被宁俞看得一清二楚。
他?将绢布放在刘才?人腕间,眯着眼?把了好长时间的脉象。
“娘娘脾胃虚弱,要?吃些白术、茯苓、党参补补气血,臣这就开个?方子。”
刘才?人听着冷汗直冒,又因为头发丝儿湿漉漉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宁俞拿胳膊肘去碰了碰周雪竹,她立刻开口道:“太医再仔细瞧瞧,可还有其?他?病症。”
“回娘娘的话,没什?么大病。”
皇上也狐疑问道:“没有身孕?”
“回皇上的话,单单是气血不?足,将养两月便能好。”
宁俞抿了抿嘴唇,两个?月,足够你们把刘才?人的孩子弄掉吧!
她和周雪竹对?视一眼?,周雪竹示意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