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观眼下十四国,各国之间明争暗斗,天下已是动荡之态,尉迟玹又于此等时机在卫为臣,如此一来卫国便无疑成了其它十三国所觊觎的对象。”
“那些使臣来访的目的也很清楚明了,一是探查卫国国势,二是向尉迟玹暗中示好。若是那些使臣在请神祭上被尉迟玹驳了面子,又觉得眼下卫国实力不足为惧的话......”
“待他们归国,事情可就麻烦了。”
苏植眼下提到的这些,都是金鬼临去符离山前便告诫过岑鬼的,并且为了防止岑鬼乱来,金鬼还特意留下了一份应对之策,同时为了防止岑鬼嫌他啰嗦,还十分贴心地将之写在了一封信中,信笺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字:
“有则启,无则烧。”
足以看出金鬼的用心良苦。
用岑鬼的话来说,当真就是老妈子操碎了心,还吃力不讨好。
就连岑鬼都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雪天的天暗得会较往常更早一些,岑鬼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觉得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同一旁的苏植说道,“这件事孤会好生考虑的,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苏植便也不再多言,熟稔地起身行礼,转身告退,持着一脸若有所思又略显凝重的神情离开了御书房。
苏植离开后,岑鬼便启封了金鬼留下的那个信笺,信有两张,上头所写的对策一环扣着一环,详尽到岑鬼需要说些什么都给列举在了上头,可谓事无巨细,当真是将岑鬼这个万鬼之王给当成了个小娃娃教养。
岑鬼看罢,无奈地摇了摇头,脑海中都能想象出金鬼亲口说出这番话的啰嗦光景了。
不过能够被人这般悉心记挂着,感觉倒也不坏。
还想再将信中内容从头到尾过上一遍,铭记于心,结果还未来得及看完第一句话,便有人敲响了御书房的大门。
岑鬼瞥了眼窗外天色,发现天已在不知不觉中全然黑了。这个时辰还会来御书房的也就只有送晚膳的宫女,是以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进来。”便继续低头揣摩金鬼留下的书信。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又被小心翼翼地合上。脚步声在有条不紊地靠近桌案,岑鬼仍旧未有抬头,只是淡淡吩咐道,“晚膳放着便好。”
话音刚落,桌案一角的油灯便倏地亮起。
岑鬼顿觉有些晃眼,忍不住望了过去,便瞧见尉迟玹正静静地站在青铜油灯旁,两手捧着个琉璃罩子,似准备套回油灯上头,豆大的明火在夜色中摇摇曳曳,映在尉迟玹那双专注且黑的眸中,像极了万丈深渊里燃起的一簇生机。
岑鬼觉得自己可能是因过度思念产生了幻觉,误将宫女认成了尉迟玹。赶忙抬手擦了擦眼,想要重新确认。
再一次抬眼,这一回尉迟玹也恰看向这边。
目光相接,岑鬼心中咯噔一声。
为防止吓到尉迟玹,岑鬼强行按捺住心底喷薄而出的狂喜,强装镇定地问道,“大爷我记得你亥时以前应当都在城中授课,不累?眼下夜已深了,若是不在家中好生休息,明日的课你还有气力上?”
尉迟玹平静地走到苏植原本坐着的位置上,低头看了看桌案上摊开的文书。
岑鬼这才想起尉迟玹眼下看着的,正是苏植离开前所说的那份有关十三国来同卫国要人的文书。正想开口解释一番,尉迟玹却一言不发地将之合上,重新打开另一本奏折帮着批阅起来。
岑鬼见状,忍不住出声劝道,“尉迟,这些都是苏植的活,你不必帮着他干的。”
尉迟玹闻言瞥了岑鬼一眼,继续浏览着手头的文书,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说出了一句有些残忍的话语,“家中无人,不想回家罢了。”
岑鬼自然巴不得尉迟玹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却也不希望后者累坏了身子,只能继续劝道,“那你白日里也够累了,隔壁屋子有卧榻,你去那歇着吧。”
尉迟玹竟也没有拒绝,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手头这本看完便去。还有......渊王府,你收回吧。”
“从今往后,我便住在御书房内,上朝也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