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丫头由仪领回来,碧月一一安排了人带着,言传身教地教导规矩。
柳依、雪霏、来思和云心四个,来思和云心偏向沉稳干脆,柳依和雪霏更伶俐些,小聪明也多的,但都无伤大雅,照雪流清对她们的评价也不错。
而且规矩学的也不慢,很快就把碧月她们四个教的东西给吃透了。
她们这一个个长得标致清秀,府里对下人的待遇也不错,做衣裳就算不用绸缎也是好颜色的细棉布,一个个换上新衣美滋滋地走出去,再扎朵花儿,实在是赏心悦目。
这些个都是后话了,且说三春在由仪这儿待了一整日,听了由仪弹琴、跟着由仪念了些书又和贾兰玩过,下午悠悠闲闲地喝茶吃了点心。待到了时辰,便随着由仪到王夫人屋里,然后一处往贾母院里去。
至此,由仪一天的工作算是功德圆满了。
也还算有意思,只是由仪应该也是少有的拿礼记给人开蒙的人了。
毕竟千字文她们大多都诵读过了。
宝玉对于姐妹们都不在祖母屋子里倒是颇有微词,毕竟他是个离不开姐姐妹妹们的人,自己在贾母屋子里玩儿,也玩不起来。
第二日,三春仍旧过来,常嬷嬷上午到,由仪打发她们三个到西屋和贾兰玩玩具,让素云看着,在东屋见了常嬷嬷。
“我的小主子啊,瞧你瘦的。”常嬷嬷一进屋,见由仪穿着一身淡青色绣兰花的袄裙在炕上歪着,身材消瘦,这便是眼圈儿一红。又迅速抹掉了眼泪,道:“我的主子,老奴给您带了些好东西,快看看。”
说着,她随身带着的篮子里摸了一大个纸包出来,道:“这燕儿窝,是前些日子从走商手里买下来的,补身子最好了!这府里人多口杂,寡妇门前是非多,您从里头拿难免有人说道。”
又道:“还有些茯苓霜,您不是说兰哥儿闹奶总爱生毛病吗?这个用奶水兑了喂下去,最养人了。”
她满脸带着慈爱的笑意,又指了指底下满满当当的大白口袋,道:“今年山里的野桃儿熟得早,虽然不大,鸡蛋大小的白桃,滋味最好!又甜又脆,比那些有名的品种好上不知多少!前天琳儿还说要移植一些道庄子里呢!”
又从篮子里拿了个带盖子的竹盒子道:“这杨梅,又大又紫,甜得很!可也是最后一茬了,如今市面上轻易没有了的!特意带给您的。”
由仪笑了:“嬷嬷您每次过来,都活像是要把整个庄子都搬过来似的。”
常嬷嬷叹道:“我的主子啊,这高门侯府深宅大院的,老奴是怕您在里头悄无声息地受什么委屈。”
一面说着,又从怀里掏了个小荷包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碧月在门口守着,又走到窗前看了看,见四周无外人,方才压低声线对由仪道:“上次进来,您不是吩咐老奴把那个小山头买下来了吗?这不,里头挖出一根好几十年的野山参!虽然咱们没个门路,却也卖了足足八百两!”
正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由仪愣了愣,摇头轻笑,将一旁的小匣子往常嬷嬷那边推了推,示意她打开看看。
常嬷嬷疑惑地打开,见里头也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她登时愣住了,拿起来点了点,却正是三千两的银票。
常嬷嬷忙道:“这……这不是夫人留给您的压箱底儿的银子吗?这怎么可以动用呢?”
她略带疑惑地看向由仪,却见由仪对她招了招手,她忙附耳过来,听着由仪吩咐了许多。
…
由仪的主意常嬷嬷消化了许久,她略带疑惑地拧眉,道:“那点心方子当真如此好?”
由仪神秘一笑:“我母亲留下的,近日才翻了出来。”
这么一说,常嬷嬷瞬间就相信了。
李纨的母亲身世特殊,乃是前朝皇族留下的一支血脉,极为隐秘,手头压着不少好东西。甚至连常嬷嬷都是李纨母亲留下的死忠。
常嬷嬷又想到另一桩事,拧眉道:“这方子那头可知道?”
由仪便道:“嬷嬷放心,这是我母亲悄悄儿留给我的,父亲不知道。”
“这就好。”常嬷嬷松了口气。
李纨父母的爱情大概可以缩略为:痴心前朝公主误嫁凤凰男,把自己搭了的同时还把家底儿陪了个精光,最后心血衰竭而亡。
死后不出一年,李父就凭着卓越演技定下了金陵当地大官的庶女做继室,从此官运亨通,一路做到国子监祭酒。
后来好不容易把女儿许给荣国府,又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除了大血在京城给女儿置了庄子,也算是给李母留下的旧人送了一处安身之所。
李纨对那些人的态度不算太亲近,但也乐意养着,毕竟也没剩三五个了,养在庄子上当个护卫,也不少这一口饭吃。
常嬷嬷这边知道了小主子的打算,可是欣喜若狂,只道:“按老奴说,主子您早该打算起来了!您看看这府里,如今又有了一个宝贝凤凰蛋,能给咱们兰哥儿多少家产?若是当年夫人的东西留下来了还好,咱们兰哥儿安安心心读书,等来日蟾宫折桂,也足够用了。可如今您满打满算才剩了三千两银子和一处小庄子,外地还好,可这京中,这些钱哪里够啊?您如今想开了,愿意置办些家业,老奴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由仪笑了:“当务之急,还是让奶兄快找了个擅白案的厨子来,咱们将摊子撑起来再说。”
常嬷嬷拧了拧眉,道:“只是……这外头找来的人,会不会将方子泄露出去?”
由仪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只能道:“所以要奶兄多用些心,最好买个卖身又会白案的,咱们签下死契来,先支起铺子,再培养咱们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