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为陶粟问母亲讨了身干净的替换衣物,他们下午淋了好久的雨,身上的衣服虽几乎被体温烘干,但依旧潮潮麻麻,穿着并不舒爽。
见自家大儿子又是花费鱼油烧水,又是讨要衣料给他带回来的女人,顾家阿妈下意识皱了皱眉,面色变得不大好看。
不过看看那些被顾川带回来的米粮鱼油,又想起先前说的陶粟在家里暂住一夜的事,她还是按耐住心疼,没有多说什么,随他使换。
多亏男人的大方,陶粟到新世界的第六天,终于能有温热的水洗脸擦身,还可以换上一套轻省的麻布衣裤。
衣裤料子难免粗糙,磨得陶粟肩胛和后腰处有些刺痒,可她心理上是真心舒坦,等什么时候能再泡个热水澡,那简直此生无憾。
等陶粟洗换一新从顾家海排房外圈厕所围栅内出来时,整个人显而易见变干净了许多,披下来的长卷发在她肩头千勾百搭,气质温婉可人。
“顾川,衣服要晾在哪里啊?”她面上被热气熏得红扑,手里拧着湿裙子,是在擦洗时就顺手洗好的。
一直候在外头的顾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朝海厕颔了颔首:“晾里面的杆上就好。”
海上厕所与海水相连,任何秽物都会直接落进海中,完全不会积攒下来,恶臭也几近于无,且夜里风大,湿掉的衣物第二天一早就会干。
陶粟羞赧应了一声,重新进到围栅里,将洗干净的棉裙底裤挂到杆子上。
条件如此,只能将就。
等她再出来准备同顾川一齐回屋时,男人却将两只洗好的碗递给她,示意她先回去。
对方待在外头自然是有事要做,陶粟虽然不聪明,却并不傻,尤其分外善解人意,直接就猜到了顾川可能是要方便。
想到底裤好好地被自己隐秘晾在裙子底下,她露出一个笑,没多问什么,听话地径直拿着碗和吊壶回去了。
这让本想解释的顾川松了口气,诚如陶粟所想,他确实要用海厕。
大海空旷无垠,远处传来海鹰的嗷叫,皎洁的月光从天边洒下,夜空云舒清朗,明天应该会是一个易于出行的好天。
进到厕所的顾川一眼就看见了被简单搭在竹栏上的白色女士衣裙,他微微拧了拧眉,夜晚海风太大,裙子不夹牢实,很容易就会被吹走。
他将湿棉裙从杆上取下,预备帮陶粟塞挂得牢靠些,这时一块巴掌大的白布从裙子中掉落,好险就要飘到底下的海水里,被男人及时一把抓住。
顾川定睛一看,认出了掌心中这块小小的布料原本该是穿在少女何处的,偏生被他这样没有遮拦地抓在手里。
也不知想到什么,男人冷峻刚毅的侧脸顿时一红,衬着小麦色的肌肤并不明显,手捧烫手山芋般将陶粟的两样衣物重新串挂到竹竿上……
提前返回顾家海排房的陶粟对此一无所知,只见屋内顾家阿妈和顾洋已经重新收整过地铺被褥,还给陶粟留出了一个空位,正好是在顾家阿妈身边,与顾川顾洋他们隔离开来。
有了现成的铺位,背包底下卷起来的睡袋和地垫就不用解下来用了,长者赐不敢辞,陶粟连连道谢着躺进了顾家的地铺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好几个陌生人睡在一起,在这样一间充满生活气息的狭小海排房里过夜,对于陶粟来说体验新奇极了。
没过多久,顾川也进了屋,在确认陶粟躺好后,他熄灭了灯碗里燃烧的鱼油。
沉闷的屋子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周围只有或高或低的几道呼吸声,并逐渐变得平稳。
陶粟抓着胸前单薄的被褥,闭眼轻嗅室内空气中属于海洋的潮湿味,湿意夹杂着竹木轻微腐烂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但她却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明天是第七天,到时第七格储物架就会解封,希望这回一定要开出一个最有用的架子。
陶粟的意识在偌大的空间中逡巡,试图找到一类对自己当前最有帮助的物品。
可看来看去,她的心念始终流连往返在诸多熟食架上,并对架子上可现吃的烤鸡板鸭卤肉等食物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美食当前,陶粟越看越馋,瞧什么都想吃,甚至想着如果明日能解禁一个食物架,那也是极好的。
她心里存着事,又对陌生环境天然产生一些防备,饶是身体疲惫至极,这一晚仍避不可免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