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萨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可随着肢体的知觉尽数回笼,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也全部安然回到脑子里。随后从接触对方的臂膀开始,他的身体一寸一寸陷入僵直。直到理智重新运转,他才像做贼一样放缓呼吸,把自己的胳膊从对方不着寸缕的腰上拿下来,小心翼翼掀起被子下床。他呆立在原地片刻,才转身看床上的人。
没有合拢的被子让对方的一部分后背露在外面,弧度优美的后颈上分布着几点扎眼的红痕,提醒着他之前是怎样咬着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展开攻势。数段旖旎场景在脑中蹿过,雷萨死死盯着对方腺体部位的牙印,一直空白一片的心里终于出现几个大字。
他和向导绑定了,他……和兰瑟·布兰切特绑定了。
房间里相当贴心地铺了地毯,让他光着的脚不至于直接跟冰冷的地面接触,制暖系统也在正常工作,四周温度适宜,他却不可抑制地感到一股寒意传遍全身。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心情起伏过大,影响到了本该熟睡的向导,床上人微微动了动,缓慢坐起身。雷萨心中一紧。
就见随着对方的动作,偏薄的被子从他身体上滑下来,露出病态的惨白肌肤。雷萨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厌倦,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失去了所有对世界的兴趣,这情绪来得突然,像是刚才一直潜伏在心底,此时才苏醒。
雷萨自认为从小到大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也不会有这种情绪,此时却被这强大的负面能量偷袭个正着,一时间也顾不得兰瑟醒来的事,皱着眉抵抗这种情绪。
兰瑟就在此时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男人的一瞬,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惊愕,身体瞬间僵了。他像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孩,下意识抓紧手里的被子,这样愣愣看着面前人许久,才恍然清醒。
雷萨的神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甚至双眼中开始隐隐浮现血丝,察觉到自己状态在恶化,他心中震惊不已。作为一个顶级哨兵,他在控制情绪抵御狂暴状态这方面一向不弱,却从没像现在一样,所有努力都收效甚微。
就在他打算再试一次时,这些负面情绪忽然如退潮的海水一下子消失不见,他楞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什么,垂头看向床上的向导,就见对方正定定看着自己。
是对方的原因?
他不可思议地想着,这算什么?哨兵向导绑定后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对方用这样的情绪折磨自己,是怨恨他到恨不得同归于尽?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雷萨情绪复杂地看着眼前人,客观来说对方长了张美丽又无害的脸,那张脸比琳娜·布兰切特更加精致,蓝色眼眸清澈又纯粹,倒更符合自己的胃口。可绑定来的太突然,对方又似乎对他有敌意……他真的没法摆出什么和颜悦色的表情。但见对方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安静,没有吵闹,也没有给他甩脸色,雷萨动了动脸部肌肉,强行挤出一抹笑。
兰瑟依旧安静地坐着,没有像正常交流那样回一个笑或是说什么,只是很专注地看着他。
雷萨渐渐被看得头皮发麻,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是未着寸缕,心中突感尴尬:“我……先去洗个澡。”他几乎是转身就跑,也幸好房间里内置了浴室,冲进去关上门,他才松了口气,随后露出苦笑。
不一会从浴室里传出水声,兰瑟才像被按下开关的机器,缓缓回过头,他怔怔看着眼前的枕头,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后才试探般地慢慢俯下身。随着动作幅度逐渐加大,腰部和隐秘部位传来不适,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保持着正面向上的姿势躺回床上。盯了天花板片刻,他又缓而慢地扯动盖住一半身体的被子,拉到锁骨的位置,想了想,又把被子向上拉,盖住鼻尖。
上面有对方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像是怕一下子都吸走。
纯白的天花板没有任何装饰,枯燥得毫无欣赏价值,兰瑟却盯着它足有十几分钟。属于自己哨兵的味道很快让他昏昏欲睡,在下一次睡意袭来之时,他顺从地进入了梦乡。
失去意识的临界点,他想到,真好,是雷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