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沈曦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在乎的是你。”
马车里光线昏暗,仅开着半边车窗,斑驳日光透过轻纱窗帘,影影绰绰的从外头照进来,照亮沈曦半边脸庞。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黑色瞳孔里映出坚定的光芒。
她很认真。
如果说刚开始她是为了自己才去关心陆斩疾,那么昨天零零三的出现,则让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已经把陆斩疾这厮当作朋友了。
否则她怎么会在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他心生不舍?
被沈曦这般直白认真的望着,陆斩疾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
谢三……是在像他表明心意?
他猛然偏过头,不再看沈曦,轻咳一声道:“我让陆幸去报了官。即便他能保住性命,至少也要丢掉头上那顶乌纱帽。”
“……报官?”
沈曦一怔,报什么官?
“当日伤小九的羽箭,陆幸也一并交给了京兆尹。你父亲方才并非是去兵部,而是去京兆尹府。”
陆斩疾瞳孔微缩,说话时目光晦暗不明,似是想从沈曦的双眼看透她的心。
可沈曦听到这话却在想另一件事。
谢允正若被摘了乌纱帽,谢娉便不可能嫁给七皇子做侧妃。
即便两人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谢娉也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七皇子。
如此,待明年七皇子娶妻,陆斩疾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借此由头去七皇子府庆贺。
沈曦原是计划在陆斩疾和七皇子每次见面的时候破坏他们的见面。
同时等明年春三月,玉焉表妹和三皇子的婚事定下之后,有事没事便把他们二人请出来游玩,给三皇子和陆斩疾制造相处的机会。
都是优秀的人,沈曦相信若是陆斩疾和三皇子相交在先,定然不会再选七皇子那个小人。
可是现在,沈曦觉得这些计划都用不着了。
而且她…有一种不太美妙的直觉。
恐怕,她没时间等到明年三月。
“若……若那件事当真与父亲有关,便是他因此丢了乌纱帽,也是他咎由自取。”
沈曦缓缓神,看向陆斩疾,神色看上去颇为凉薄:“他连我的性命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
沈曦是真不在乎。
但她也没想到,刚和陆斩疾回到镇远侯府不足一个时辰,京兆尹府便传来了消息。
谢允正当场便被摘了乌纱帽,并被关押进了大牢。
这天,镇远侯府迎来了七年来最热闹的一个下午。
自从谢允正的消息传了出来,先是京兆尹府来人请沈曦和陆斩疾明日过堂,后又是兵部尚书久违的踏足镇远侯府,来敲打陆斩疾。
黄昏时分,沈曦见的最后一行访客是原身的两位姐姐,谢景和谢晨。
“大姐姐二姐姐,若你们是来劝我为父亲在世子面前多说好话的,便不必再多说了。”
在原身两位姐姐过来之前,沈曦刚送走了谢大夫人和谢娉。
两人哭哭啼啼的,对沈曦软硬兼施,还给沈曦出了一个阴招,让她在公堂之上说谎,反诬是陆斩疾不满娶她,心中不满所以才栽赃嫁祸谢允正。
为了让沈曦听她们的话,她们甚至许诺沈曦等陆斩疾死了,她们一定给她找个好人家。
沈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她懒得与这二人费口舌,便在口头上应承说要考虑,而后便让秀清将二人送出府。
“你答应了于氏在公堂上说谎?谢小希你说!你脑子里是进了多少水?!”
出乎沈曦意料,大姐谢景闻言直接怒气冲冲的走到她跟前,抬手便往她脑门儿上戳,一言一行全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大姐,你先别气。”
二姐姐谢晨急忙走到两人跟前劝,“小妹不懂事,定然是被于氏那人给哄骗了,你好好和小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