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宋娴像是不意外,点头说了声“嗯”。
这就是请人进来的意思。
但院外的人显然很有规矩,亦或是知道宋娴现在是何等懒散的模样,仍是站在门口。
一身青衣的管家赵钦继续开口道:“沈家来人了。”
宋娴缓缓从榻上起身,像是并不意外。
“……哦。”
宋娴视线落在一旁的妆台上,上边放着一个红漆雕花的盒子。
“把那盒子……送去前厅吧。我去看看爹娘。”
小纸人头顶着盒子,一步三回头,踌躇地看着宋娴,宋娴垂下眼睫,便是不想再说了。
与沈家订亲已有十年,宋娴今年已经十九岁,本来三年前便该成亲,可她的祖母病逝,宋娴在落花云台听闻消息后,当即归来守孝。
沈家于情于理都该等。
毕竟沈千澜的父亲沈怀思,与宋娴的父亲宋一帆,乃是琥珀光的同门师兄弟。从年幼至长成,相交数百年,这情分是谁也磨不掉的。
可惜宋一帆当年入一处秘境时伤了根基,作为妻子的曲蓉当即决定带着宋一帆回乡静养。
如此,师兄弟虽然不常见面,但那从小一起捉蛐蛐,一起修炼,互偷早饭的情谊还是在的。
在两家娃娃出生后,为续前情,两家立刻互发书信,将亲事定下。
间中沈怀思还带着沈千澜去了一趟怀望县,让儿子与宋娴见了面。
宋娴小时便已容色惊人,沈千澜见着她,登时有些面红,知道这小姑娘就是自己未来的娘子时,神色便更是认真起来。
宋娴只当对方是来玩的,很快便引着他去看院里她养的小鱼。
“这个鱼清蒸可好吃啦!”宋娴舔着嘴说。
向来品味风雅,只知梧桐树下落子,花窗下修行的沈千澜,此时也不由点了点头。
“听你这么说,定是好的。”
这一见面,沈千澜对宋娴的印象,更是好上加好。男娃娃回到家便扯着他爹问,何时成亲。
“你爹我四十才成的亲呢!要是中途人家看不上你,又是一番波折!”沈怀思十分冷酷地打破了儿子的幻想。
而沈家人走了后,宋一帆便问起宋娴如何想。
小时候的宋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随意搪塞。
“天注定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要吃糖糕。”
宋娴就这么懒散度日,这些年又与沈千澜见了几面。
当年那个男娃娃,慢慢长成了玉树临风,秀雅温文的清俊儿郎。
听说在他家那边还有小姑娘借着花灯会与他偶遇,递上传情的帕子,只是都被他拒了。
“我心中只有阿云。”
沈千澜看着宋娴一脸好奇地问他时,不疾不徐地向宋娴解释。
宋娴则看着对方一派君子端方的模样,却是只笑不语,没有放在心上。
再后来沈千澜要去琥珀光修行,他前来找宋娴一起去,宋娴却拒绝了。
她独自去了落花云台。
到了今年过年时,沈家也送了节礼,沈千澜还给宋娴送了一个锦盒。
盒中装着一张洒金笺,上边写着一首诉情的子夜歌。
[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宋娴看过,便将锦盒盖上,让小纸人收起来。
再过三个月守孝期就满了,然而这个月十五过后,沈家来信——要退掉这门亲事。
【师门之命不可违。】
信中洋洋洒洒写了多少苦衷,也抵不过这最后一句话。
宋一帆拿着信来到宋娴院子里,他将信递给宋娴,宋娴眉眼不动,看也不看。
“如此,便退亲吧。”
沈千澜自去与琥珀光掌门失散复归的明珠结缘,那些过去便当做落花流水,不去追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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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钦将那装满了亲笔书信,与沈千澜亲赠礼物的漆盒送到沈家前厅。
沈家的管家接到了那个漆盒,满面羞愧地低头说道。
“实在对不住沈姑娘,不过我家少爷痴情……”
“当不起。”
赵钦面色冰冷回应,也不收下对方管家给的那封沈千澜的亲笔信,当即离去。
赵钦走到廊道边时,正好看到宋一帆正安慰着红了眼眶的曲蓉。
被退亲的宋娴静静地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曲蓉大声数落沈家如何“不地道,不规矩,这世道什么时候听闻女子被退亲之事,根本是拿着宋娴的脸面往地上踩,不是人”等等,面上毫无伤心之色。
少女把玩着落在指尖的海棠花瓣,看着那嫣红的汁水落在栏杆上,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毕竟……
【我的剧情走到这就完了!】
宋娴内心狂喜乱舞,穿到这本操蛋的书里已经十九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