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将厨房翻了个遍,才堪堪寻出一些白面白糖之类,再加上米缸里的米和一些烂菜叶,便是这小厨房里头全部的食材了。
微瑶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只能是凑合做些简单的吃食了。
好在她从前在厨房时,就经常拣些厨子不要的菜叶偷偷藏起来,待得厨子不在时,便用菜叶煮了绿色的汤汁出来,混着糯米和糖揉成团,煮一碗翡翠圆子与丫鬟们分食。如今重生一世,这道翡翠圆子做起来,仍是得心应手。
忙活了好一阵子,微瑶将煮好的圆子盛到碗里,端去了卧房。
已临近晌午,外头的风渐渐止了,雪后初晴的光柔柔地落进屋内,倒难得带了几分暖意。苏怀瑾正倚在榻上,望着院子里的雪出神。
微瑶小心翼翼地将那碗圆子捧到苏怀瑾的床边,柔声说道:“公子,奴婢做了碗翡翠圆子,您吃了暖暖身子吧。”
苏怀瑾闻声转过头来,见那白瓷碗里盛着精致小巧的翡翠圆子,绿意盎然地铺了满碗,浮在浅白的汤汁上,绿白相衬,显得格外诱人可口。
他已是许久未吃过热食了,这样一碗诱人的圆子摆在他眼前,已是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微瑶见他的神色有所缓和,便又把碗往前递了递,笑着说道:“公子放心吃吧,奴婢绝对没有下毒,公子若不信,奴婢可以试吃给公子看。”
听她如此说,苏怀瑾才稍稍放松了几分警惕。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的圆子,终于还是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只,轻轻地放入口中。
微瑶满怀期待地看着苏怀瑾,这翡翠圆子可是她的拿手好菜,虽用料简单,但吃过的人还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谁知苏怀瑾刚咬了一口,脸色便倏然变冷,他将口中的圆子猛地吐在了地上,瞪着微瑶道:“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微瑶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她手足无措地端着手里的圆子,惊慌地道:“奴婢怎敢害公子?这圆子确实没有下毒啊!”
苏怀瑾抬手擦了擦嘴角,拧眉道:“我自小便对这菠菜过敏,只要吃下去一点儿,便会浑身起红疹子几日不退,你这圆子里,放了不少的菠菜吧?”
微瑶仔细想了想,方才那堆青菜里头确实一多半都是菠菜叶子,可她实在不知苏怀瑾竟对这普普通通的菠菜过敏,再者,厨房里头也没有其他食材可用了。
想到这儿,她连忙跪了下来,解释道:“奴婢实在不知公子对菠菜过敏,请公子恕罪。”
“不知?”苏怀瑾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夫人指使你的么?”
他过敏之事,夫人是知道的,因此那些夫人派来的丫鬟总是变着法儿地往他的膳食里掺些菠菜,他为此过敏了好几次,几乎连半条命都去了。
微瑶听他又提起了夫人,有些委屈地抬起头来,争辩道:“公子别再说夫人了,奴婢真的和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二人正僵持着,忽听得门口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微瑶转头看去,却见许妈妈带了个小厮,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苏怀瑾见是许妈妈,便好整以暇地眯起了眼睛,微微往后靠了靠,盯着许妈妈道:“难得许妈妈亲自来,怕是又有什么事儿吧。”
许妈妈先是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微瑶,唇角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冷笑,而后她才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朝苏怀瑾道:“公子,今日有贵客来,夫人吩咐了,要公子去见客。”
说着,她转身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来,“这是夫人拿给公子的衣裳,还请公子换上。”
苏怀瑾冷眼瞧着那件绸衣,讥诮地勾唇道:“哦?平日倒不见夫人给我送衣裳来,如今我倒沾了这贵客的光了。”
许妈妈笑了笑,亲手取了那衣裳递到苏怀瑾面前:“贵客如今已在前厅了,还请公子快些换上衣服。”
“我不去。”苏怀瑾咳了几声,并未再看那衣裳一眼,“你去回了夫人,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去。”
他这话说得强硬,眼里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却透着异常成熟的坚定。
许妈妈听他如此说,也有些恼了,她冷笑着将那衣裳扔在床榻上,看着苏怀瑾道:“夫人本也不想让公子去,可贵客从京都来,指明了要见上公子一面,公子最好识时务些,惹恼了京都的贵客,怕是对谁都不好。”
听得京都二字,苏怀瑾的神色微不可闻的变了变,他紧紧地攥着被角,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急切:“从京都来么?”
“是呢。”许妈妈仍旧冷冷地,“京都宫家,宫大公子。”
竟是宫家!
苏怀瑾的手又攥紧了几分,宫家乃京都名门,且与南侯府向来交好。当年父亲入狱之时,听闻宫家家主宫太尉还曾在朝堂上拼死力谏。这位宫大公子如今肯亲临苏府,说不准……会有父亲的消息。
而微瑶倒是不知苏怀瑾心中的思绪,她见苏怀瑾微微低着头,蹙眉攥着被角,只当他是身子不舒服,便开口劝许妈妈道:“许妈妈,公子身子确实不适,要不……”
话未说完,便被许妈妈冷冷地打断:“这里有你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