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把慕景逸拉走,慕须京却见倒在地上狼狈的姜妙抬手擦着唇角血迹,抬首朝他望来。
那双眼黑亮亮的,没有怒意,也没有憎恨,只是平平静静地一眼,却让慕须京明白,姜妙知道是谁告的密。
这天晚上被关起来的姜妙第一次跟他开口:“听说你以前住在一座很漂亮的山里。”
慕须京回头看她,姜妙说:“能跟我说说山里的事吗?”
他不会为何停下离去的脚步。
也许他太怀念大山中清净舒适的日子,也想要告知他人大山之美。
这事过后,姜妙每天都得喝清洗咒律之术的汤药。
慕须京继续跟在姜妙身边。
姜妙仍旧拿手语对付他,却也偶尔会说几句话。
慕须京却学不会手语。
但姜妙颠覆了他曾以为的印象。
什么霸气冷漠,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本质是个会耍小脾气又倔强的普通女孩子。
慕须京也不认为姜妙是想要破除封印放魔出来报复慕家越北庭月宫。
她当宫主的时候还挺认真。
弟子之间的欺压霸凌抓一个罚一个,北庭城区周边妖魔作乱也尽力解决保人平安。
慕须京认为,姜妙喜欢这人间,她不会想要毁掉。
他也觉得姜妙喜欢咒律。
就算每天都要喝清洗汤药,她还是不死心会偷学,每次都被慕景逸羞辱怒骂。
慕家对她杀心越发的重。
姜家长老也保不住。
去往西海太初的路上,慕家要杀她,可姜妙却意外的避开刺杀。
那天姜妙罕见的跟他说起这些事:“如果有天慕家要你来杀我,那你可要认真些。”
慕须京站在屋檐下无言看着庭院中的女人。
他说:“你跟以前的姜家人一样不捣乱,就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姜妙似乎也意外他会这么说,不由朝他笑了笑。
她虽看上去安静乖巧,却很少笑。
“一生被困在一个地方,受制于人,又因为这极品灵骨,到死都被索取。这样的一生有什么意思?何况你以为上一任宫主夫人为何死的那么早?”姜妙笑着说,“是个慕家人都能从她那获得力量,比如你的二叔父,三叔父——姜家人不是人,这是他们延续数百年的认知。”
“若是你从小就活在慕家,被慕家人养大,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这是姜妙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你知道我嫁给你爹之前别人是怎么形容我的吗?”姜妙问着,不给慕须京选择就直接说道,“早晚随便一个人都能操她的婊/子。”
慕须京愣住了。
姜妙却说得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认真地复述。
“可后来修界的人又是怎么形容我的?”
“他们说我是月宫的明珠,是照亮北庭的天上月。”
姜妙笑着抬首看夜空:“我不想当天上月,只想做月下鹰。”
月下鹰飞,翱翔于空,自由自在。
慕须京久违的又被月宫的人震撼了。
那天晚上姜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都怕这魔重生,我却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活过来。”
慕须京认为慕景逸猜错了,但他也不知道姜妙究竟想做什么。
就如他不知道在西海太初崔火乌辱骂他时姜妙会出手。
这世上会护着他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也没什么好数的。
数来数去也就老人一个。
可慕须京怎么也想不到姜妙会是第二个。
黑漆漆的刑屋中法阵一闪而过,将受刑的人吐出,铁链晃荡发出声响。
慕须京看着还在屋里的一人一狐。
如今有了第三个和第四个。
慕须京哑着声音道:“我已经说完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铃萝懒懒地说:“那个蠢货调动了千丝路,出不去。”
越良泽:“你不是把人抓到了吗?”
“我哪知道他被我困在千丝路哪里。”铃萝哼道,“区区困阵都破不了的废物也配我回去找?”
越良泽神色无奈,他的飞云听在这里面只能收传文不能发。
一人一狐无聊之下,只好趁慕须京受刑休息时教他咒律打发时间。
突然被迫修行的慕须京:“……”
他说:“我双手被困,教了也没法学。”
白狐爪子指他趾高气扬道:“又不是所有咒律都要掐诀,还有不少只需要记住咒文就可以,学会一个是一个。当世两大剑修教你呢,你敢说不学?不学也得给我学!”
越良泽总算体验了把当年三位师哥加师尊轮流盯他默写并背诵咒文的爽感。
难怪几位师哥们玩得不亦乐乎。
慕须京面色微微扭曲:“你俩剑道最强,为什么不教我剑术?”
越良泽:“我咒律也很强。”
铃萝盯着他问:“什么叫我俩剑道最强,谁比谁更强你倒是说来听听?”
慕须京:“……”
白狐挥爪子凶他:“说!”
慕须京立马道:“你最强。”
白狐瞬间恢复笑容。
越良泽摸了摸它的头。
倒霉的巫旭许久之后才被月宫的人发现不对劲,调动千丝路找到被困在画皮灵里的他,巫旭气得发飙,出来后就吩咐人去找那白狐画皮灵,势必把整个月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
同时那只白狐却被越良泽光明正大地带着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去。
回月宫听楼的路上,越良泽问:“你要用什么办法帮他躲开三缄?”
铃萝:“秘密,以后告诉你。”
越良泽抿唇,别开眼道:“天极来的人可能会有三掌门。”
铃萝抬眼看他,故意问;“你该不会怕我师父吧?”
“不是。”答得很快。
铃萝:“那他来就来了。”
越良泽沉思。
他该如何委婉的提示铃萝自己写的信都被云守息看去。他再见到云守息只有一个想法,用无生的话来说,那就是直接斩碎。
越良泽觉得自己堕落了。
他竟然开始赞同无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