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才抱着它行往了南天门。
红缘仙君正从凡族回来,九儿看见他就跳到他怀里,死死的扒着他的衣服。
她知道的她要是真的回了青丘,就再也来不了天宫,再也见不到白衣仙了,待在天宫里,至少还能偷偷的看看他。
夜寒脑子里盈盈绕绕的都是化皮熔骨的疼痛与九儿在脚下痛彻入骨的哭喊,一夜难眠。
想到了散于东南的追魂术,起身便往云梦泽去了……
深夜来访,他并未往云梦府拜见,而是一个人在这幽冷的黑渊里漫步行走。
夜晚的云梦泽很黑,水也很冷,利得像刀刃一样欲划破他的皮肤,往血肉里灌。
这里鱼虾成群,水草漫天,巨大的水母像云彩一样开开合合,这景色他从前好像在哪儿见过的。
脚下青石路面,手边珊瑚丛中藏着闪闪发光的珍珠,挥袖拂过,鱼群一贯而出。
面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抬眼看了看洞口,鲤鱼洞……
这个地方让他忍不住发抖。
脚刚刚踏进洞口,一个小男孩就跑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出他真身是条鲤鱼,“大哥哥,娘亲说这里不让外人来的”
夜寒轻轻一笑,蹲下了身,摸了摸他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鲤儿”鲤儿细细的看着他的脸,捏着稚嫩的嗓音说:“大哥哥生得真好看,和娘亲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可不可以带大哥哥去见见你娘亲呢?”
行进鲤鱼洞,应龙之气扑面而来,夜寒使了澈影术,才发现这里竟然布了赢鱼族的隐灵结界。
赢鱼隐术天下无双,六界之内都无人可破。
越往里走他的身体越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轻轻抚摸着墙壁上的每一块砖石,细细打量着头顶的每一丝水汽,这里他肯定来过的,一定是来过的。
“大哥哥,我去叫娘亲,你等我一下……”鲤儿飞也似的就跑了。
洞府很深很暗,即便是用来照明的夜灵珠也是低微的灰色,夜寒站在门口,看着水草帘后面的屋子挂着满满的画像,都是他的画像。
他好像记起来了什么,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他顶着两个淡蓝色的角围在一个女人的裙子下一声声的叫着娘亲。
这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喜欢他,拿石头扔他,说他和他们长的不一样,是个怪物。
他还记起来,娘亲拿着一把荧光铮亮的匕首把他逼到床头,“鲤儿,不会很疼的,应龙之气太重,你年幼习不了变化之术,赢鱼隐术也盖不住,会把他们都引过来的,只有变成鲤鱼我们才能活下去……”
他生生被剜走了最敏感的肉,两个血窟窿鲜血入注,周围的水都被染成了淡蓝,湖水倒灌进身体,全身冷得发抖,他蜷缩在地上痉挛,拼命的求母亲,拼命的喊疼。
鳞根带血,一片一片,从尾至身,片甲不留,千刀万剐,遍体鳞伤。
应龙乃上古神龙,修复还原能力很强,暮拔朝生,剜了长,长了生,生了拔,拔了生,在云梦泽的水底,每一夜,每一夜皆是如此。
夜寒扶着石壁头疼欲裂,那些疼痛的记忆让他发抖,止不住的发抖。
三千年,他在云梦泽生活了三千年,没有出过水底,没有见过太阳,陪伴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还有云梦泽水底同族的欺辱嘲笑。
可是他记得,他好像是见过太阳的呀,曾经有一个大红色一群的女孩,拉着他的手,陪他看过云梦泽边的第一个日出,那一天的太阳,很亮很亮。
鲤儿拉着他娘亲出来,正是那日在云梦府见到的那个妇人。
暮雨看见他不知所措转身就走,夜寒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母亲,母亲……”
“殿下,殿下认错人了”
夜寒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眼泪直下,“孩儿都记起来了,孩儿不孝,是孩儿来晚了,让娘亲一个人孤苦寂寞了九万年,是孩儿不孝”
“殿下真的认错人了……”暮雨依旧不敢回头看他。
“母亲应龙之身,孩儿岂会认错!”夜寒激动得吼了一句,上古神族仙气极重,与任何种族结合诞下的皆为母族,“孩儿都记起来了,孩儿也记得母亲的脸,更看见了这一殿的画像,母亲,往事我们都不提了,孩儿只愿天长地久,来日方长……”
“小鲤……”暮雨终于转过了身,轻轻的摸了摸他儿子的脸,她思念了九万年的儿子啊,“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
暮雨话还未说完,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这万年不见阳光的黑渊照得通明,暮雨与鲤儿被这道金色的光拽出了湖面。
“母亲——”夜寒迅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