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姜韫一面道,一面抬起头,一眼瞧见他手臂上?的纱布又隐隐见了血。
她顿了一下,起身去取来药膏和干净的纱布。
沈煜眉眼间难掩疲惫,进?房时身边也没跟着侍从。
姜韫本想让锦瑟帮忙给他换药,想了想又作罢,蹙眉睨他两眼,决定自己上?手来了。
她手法僵硬,很不熟练,包扎得歪歪扭扭,还几次挤压到他的伤口。
沈煜一错不错地瞧着她,神色平和,一声也未哼,像是并无分?毫痛楚。
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语气难掩不情不愿:“大战在即,过两日还是送你回关东吧。”
姜韫静了会儿,思忖之下点了头。
她在幽州,到底帮不上?什么忙,反让他惦念着,城里城外来回折腾。
翌日一早天不亮,沈煜便又匆促赶往城外的军营。
姜韫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然是空荡荡的了。
天气渐渐凉了些,晌午下了好大一场雨。她在窗外?望向连绵的雨幕,颇有些心神不宁。
用过午膳后,她又乏了,半阖着眼由锦瑟伺候她歇午觉。
未料这一觉睡得太沉太久,醒来时已近黄昏。
睡得昏昏沉沉,半晌醒不过来,胃口也不好,沾上点荤腥油腻便犯恶心,晚膳只吃了几口便撂了筷子。
锦瑟在一旁有些忧心:“不若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先时路上?便是如此,娘子还是上心些好。眼瞧着整个人都瘦了点,怪不得侯爷总让您多进?些膳食。眼下侯爷不在府里,无人叮咛,娘子便又不肯多进?了。”
锦瑟心里还存了林九娘提起的猜测,见姜韫半分?不肯多往那处想,也不再多言。且锦瑟心想自家娘子虽则月事日子一向混乱,可掐算之下,这回空缺的日子未免也太久了些。还是请郎中过府来号脉稳妥。
“瞎说,他的话哪有那么管用?不过是胃口一时好一时坏罢了。”姜韫不轻不重乜锦瑟一眼,“天色也不早了,请郎中之事,赶明儿再说吧。”
窗外?雨后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低洼处已然积了些水。府里三三两两的仆从经过时,掀起一片哗啦的水声。
这夜沈煜并未回城,她独自在榻上?翻来覆去到深夜,才?合眼睡了过去。
翌日,城中便起了轩然大波。姜韫也立时得知此刻我军正和句骊在关外大战。
昨夜句骊趁势偷袭了幽州铁骑在城外的驻兵。幸好还有数万从京城调来的大军已紧随而至,里应外?合对句骊进?行了反围攻。
姜韫心神崩得越发紧了。
她按理该回去了,但沈煜应下要亲自送她出城,她便又想再等一等,等他回来了再说。
郎中过府来给她把脉之时,她心里正惴惴不安,掐着眉心想总该多问他些细枝末节,好过如今整日云里雾里地胡乱猜测。
郎中隔着帘帐号脉,半晌不闻声响。
姜韫思绪飘远了,忽然问了句:“先生如今在何处采买药材?”
军中所缺的伤药,她也算有了解。先时商队从关东送来的那一批定然是不够的,军中物资补给自然是越充足越好。
一番探问下来,她心里便拿了主意。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
姜韫心里定了些,反倒那郎中脸色有些迟疑踌躇起来,凝神又号了次脉。
锦瑟在一旁屏息候着,大气不敢出。
那郎中再抬起头时,分?明笃定了不少,有七八分的肯定了。他缓缓开口,语气带了些喜色:“恭喜夫人,您已身怀近两月的身孕。只是胎象略有不稳,定要好生将养,饮食睡眠等也要上?心。”
此言无异于石破天惊。
姜韫睁大了眼,指尖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