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锡眼睛微涩,揽着妻子的怀抱微微一紧,觉得自己人生似乎也没那么多舛。
虞晚归无声地笑了笑,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日子虽然不容易,但好在全家齐心,健康喜乐,日子总是有盼头的。
虞晚归坚定地想,他们家的往后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时间悄然翻转,盛暑渐消,落日的余晖越来越短,眼见着左右公社合办的学校就要开学了。
顾言郁郁地叹着气,越发沉迷养兔。每天起床后的头等大事,便是捧着嫩草,眼神灼灼地喂兔子。
看得众兔子咧着两颗门牙,眼神挤满疑惑,然后继续坚持不懈地啃着笼子,一边抖着寒毛。
与此同时,公社上下有关“恢复高考”的消息,也在某日清晨如狂风般迅猛地正式席卷而来。
最初的消息源头,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大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是隐约地知道,跟前些日子那些下访的人似乎有些关系。
当时大家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听一耳朵,过去也就过去了。
这高考已经有十年没开办,又哪里是说开就开的。
然而,隔壁生产大队卢泰华就在这时,为这股风潮添了一把火。
生产大队宿舍——
此时正挤着不少好事的围观者,不时发出低声嘀咕。
不甚宽阔的单人间内,卢泰华的周围站着八九个青年男女,如狼似虎般的目光一动不动,将男人圈住。
年轻的融知青最先忍不住,一口气问道:“我听陈婶儿说,你听到上面打算恢复高考的消息?这事儿就到底是真是假?可信吗?”
三个问句砸得卢泰华头皮发麻,道:“你说慢点,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实际上,一直到现在,男人浑身仍还是软的,脑袋犹如一顶大钟敲得他有些晕乎。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我也不敢说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什么叫做你也不知道,这话是从你这传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们瞎编的不成。”
脾气本来就有些毛躁的陈知青撸着袖子,手边提着一把锄头。
闻言忍不住拿着吃饭的家伙,重重锤了锤地面,满脸焦急之色。
不怪他们这么紧张,实在是恢复高考的消息,对他们这些知青来说堪比救命稻草也不为过。
上山下乡这些年,他们几乎从未断过回城的梦想,眼见着国家政策似乎有了变动的迹象,又怎么能不着急!
卢泰华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没忍住,告诉了当时还没走的陈婶儿,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隔壁几个知青就来堵自己的门了。
男人想到这,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一定闭嘴当个哑巴,也比现在不上不下在这给不出确切回答要来得好。
陈知青冷静片刻,然后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别管是真是假,有道是树欲动而风不止,既然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总该有个风头才对。”
这个就好解释得多了,卢泰华微微松口气,抬起手臂指着柜门上的一那台收音机,沉声道。
“我也是昨晚听收音机里这么讲的,但毕竟不是官方频道,所以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实在不能确定。”
非官方渠道,那这消息有几分可信度就很值得商榷了。
周遭一片寂静。
蓦地,一位知青凉凉地笑了一声,“我说什么呢,原来是个乱七八糟的广播,害害得我们白白高兴一场。”
周围几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话有些难听。
毕竟人家从来就没有说过来源可靠,不过是他们早上粗略一听,就急匆匆地赶来问,就算真是假的,又怎么能怪到人家的身上。
不过他们也没太意外,毕竟说话的人和卢知青向来不和,现下听到消息不明,趁机嘲讽两句倒也不奇怪。
关系一般的几位知青虽没明说,但也离男人稍远一些,这般拎不清的人还是少招惹一些为好。
然而同卢泰华关系铁的岳知青就没这么好肚量了,他嗤笑一声,直接道:“你要是不信走就是了,也没人拦着你。”
男人闻言抬了抬下巴,不屑道:“说得谁愿意待这一样。”说完,踩着重重地脚步随风走了。
一时间告辞地告辞,房间内走了大半,只剩下三四个人。
岳知青慢悠悠道:“这前恭后倨的态度真是让人不齿。”
卢泰华却是没心情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怔怔出神。
见好友这副模样,岳知青微微蹙眉,倾身正打算说些什么。
不料,男人陡然回神,目光摄人:“老岳,你相信我吗?”
岳知青毫不犹豫:“当然!”
卢泰华点点头,努力压抑着微颤的双手:“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如果你信我,咱们不如一起搏一次……”
他一字一顿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直觉,这天——’’
“真的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