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止离点了点头,刚想回话,蓝暮林已经回头道:“我暂时住在镇上的一户人家家里,从这里过去挺近的。”
洛介宁点点头,明了,蓝暮林也是重生而来,50年前的那场混战,碧云府站在无尘轩那边,他作为第一门生,肯定要参与进来,只不过这洛介宁跟他又不是很熟,他见了这两人也没有很惊讶,应该也都是了然。
路上,蓝暮林开口道:“这镇上下毒一事,我也是最近听闻,前几天才过来的,但是我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毒,今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在表演戏法,便看了一会儿。”
钟止离问道:“公子是如何确定箱子里的姑娘已经烧死了的?”
蓝暮林淡淡一笑,道:“我闻到了尸体烧焦的味道。”
钟止离顿了顿,望向洛介宁,洛介宁忙问道:“那外边的姑娘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是。”
洛介宁微微皱起了眉,倒不明白他们是在演哪出。
这时,南望插嘴道:“师父,烧死的姑娘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蓝暮林摸了摸他的头顶,温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洛介宁被他温柔的声音听得一颤,脑海里闪过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想到另一边道:“说起来,蓝公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暮林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话,道:“四年前。”
四年前啊,那比钟止离回来还早一年。洛介宁心里暗暗揣测,当年战死的那些人当中,到底有多少人回来了的?玄天楼里边,他们两个回来了,清阁里段婉回来了,碧云府里蓝暮林回来了,那白知秋不知是不是重生还是背后有人做鬼,剩下的,便不清楚。另外,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他们到底为何会重新来到这世上?
洛介宁低着头走路,一边思考人生,差点撞上前边一棵树,钟止离忙拉了他一把,道:“小心点。”
洛介宁抬头一看,那树长得奇怪,树叶已经全部凋谢,树干和树枝上边的树皮全部剥落下来了,只剩下里边白色的一片,看着甚是吓人,他忙问道:“蓝公子,这是为何?”
蓝暮林早已注意到这事,看了一会儿道:“是中毒了,我们来时便看到了。”
“中毒?”
南望插嘴道:“我们先前见的那些中毒的人,都是猝死的,死之后皮肤泛白,口吐白沫,像是被侵蚀了一样。”
洛介宁抱着剑点点头,心念,这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到连树都不放过了?况且,明明这镇上有人暗里下毒,为何镇子上的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街市上依旧热闹,就连方才有人厮杀,他们也敢围成一圈站着看戏。
他才不相信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做。
蓝暮林把他们带到他住的地方,说是附近的村民,洛介宁看这屋子还挺大的,但是出来迎接的却只有一个人,还是个——
瘸子。
那男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沧桑的味道,但是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看起来甚是亲和,身着灰色布衣,撑着一根竹杖站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了,竹杖在地上欢快地敲着,朝蓝暮林挥手道:“公子!回来啦!有客人吗?”
洛介宁看向他还挥着的手,脸上挂出一个笑来。
蓝暮林很礼貌地朝他点头致意,道:“在外边遇见两个故友。”
南望笑嘻嘻地朝男人靠去,问道:“大伯,有没有好吃的啊?”
蓝暮林道:“南望你多大了?”
南望却是充耳不闻,笑嘻嘻地看着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拿过便啃。
洛介宁钟止离两人朝那男人微微低头道:“打扰了。”
男人乐呵呵地挥手:“没事,人多点热闹!”
他把人请进了屋,桌上已经做好了饭,几个小菜配上一壶酒,没料到有客人来,招待他们也不算寒酸。洛介宁跟钟止离对视一眼,便相继落座,南望朝男人做了个鬼脸,道:“大伯你做的包子真好吃!”
男人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蓝暮林朝两位抱歉一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洛介宁忙挥挥手道:“没事没事。”
男人有些歉意道:“没料到二位回来,我去多拿一壶酒来。”说罢,便去了厨房,南望乐道:“大伯还做了我最爱吃的香辣茄子!”
蓝暮林眼神里带着宠溺,道:“就大伯疼你。”
那男人回来后,给各位倒了酒,南望咂嘴道:“大伯,我能不能也来一杯啊?”
男人看了看蓝暮林,笑道:“你师父不让你喝酒,你就听他的话吧,啊?”
蓝暮林看向南望,道:“等你再大一点,才让你喝。”
南望撇撇嘴,很是不快。洛介宁见了,笑道:“我们那时候啊,十四五岁就会喝酒了。”
南望像是抓住了救星般惊呼:“师父你看——”
没等他说完,洛介宁又道:“不过呢,玄天楼有规矩,再大也不能喝,喝酒误事。”
南望顿时蔫了气。洛介宁心道,那个时候,谁还管得了他啊,即使不让喝,他还是要偷着喝,从小偷喝到大,他大伯也拿他没办法。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是违矩,就连钟止离都要跟着受罚的。
男人见了钟止离的装束,笑问道:“公子,你是玄天楼的门生吧?”
钟止离颔首道:“是的。”
男人道:“玄天楼好啊,不像是那无尘轩,在百姓口中风评很是不好啊!”
钟止离微微一笑道:“承蒙夸奖。”
男人催两人吃菜,洛介宁右手拿筷,左手空着,便伸到左边钟止离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还偶尔露出个笑脸,钟止离伸手在下边抓住他的手,洛介宁一被抓,立马朝他笑道:“止离兄,咱们出来的时候掌门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钟止离边吃边摇摇头,蓝暮林问道:“两位都是玄天楼的门生吗?”
洛介宁知道他这问的是他而不是他们,答道:“是啊,不过我没有止离兄聪明,自然只能当他师弟咯!”
他借着桌布的阻挡,与钟止离的手十指相扣,指腹还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钟止离的手干燥温暖,让他似乎有些错觉,几秒后,他猛然松开手,钟止离却是静静地收回了手。
洛介宁问道:“蓝公子,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查下毒一事,你要跟我们同行吗?”
蓝暮林点点头道:“那些被下毒的人全都存在一地,待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多谢蓝公子了。”
洛介宁笑着应了,心里却奇怪着这尸体还能都存在一地,莫不是这镇子上的人都以为是瘟疫怕传染的,那未必也太无情了些,看这些人关心那个箱子里的女子的态度,又不像是无情冷血的,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钟止离看向他的侧脸,唇边勾出一个弧度。
男人边给南望夹菜边催道:“招待不周,两位吃菜喝酒啊!”
洛介宁朝男人笑笑,顺了南望的称呼道:“大伯住在这里多少年了啊?”
男人道:“我啊,住在这里起码也有二十年了,当年还是我祖父那辈经商路过这里,在这里遇见了我祖母,这才在这里住了下来。”
南望咂咂嘴道:“大伯,你祖父祖母是不是还挺恩爱的呀?”
男人眼中都带上了柔色,道:“是啊,那个时候啊,我祖父对我祖母是一见钟情,后来我祖母家里人不同意啊,说商人有什么好的,居无定所,皇宫里的贵人还不太喜欢你去抢他们的生意,要打压你的呢,可是我祖母怎么说也要跟着我祖父,这才终于在一起了。”
洛介宁边听着边小口抿了抿酒,随即笑道:“说起来,我父亲和我母亲也算得上是佳话了呢,就是死得太早,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