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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Devotion(2)

伦敦西区虽然治安不错,但是临近假日,游客太多,不少小混混游手好闲地混在人群里,仔细打量每一位步履匆匆的游客,精心挑选合适的抢劫对象。

小巷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阿比盖尔走在前面,一下没留意,撞到前面人的背,揉揉额头,刚要道歉,整个人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带得往后踉跄几步,她下意识地去摸墙壁,却摸了个空,脖颈瞬间抵上冰凉锋利的刀刃。

劫持她的是个红头发的小混混,一脸雀斑,瞪大的双眼里布满血丝。小混混一只手钳住阿比盖尔,还特地腾出一只手来抢了谢宜珩的手机,凝视几秒尚在通话的界面,咬着牙,用力往地上一摔,手机四分五裂:“不想让她死,就把你的钱包和值钱东西全部给我。”

谢宜珩已经被抢劫出了经验,很干脆,把叮叮当当的项链首饰全部摘下来,一股脑塞进包里,摔在地上,用力一脚踢过来,举起双手,诚恳地注视着他:“包里都是信用卡,我没设密码,你随便刷。”

红头发的小混混贪婪地盯着踢过来的背包,喘了口粗气,仍然拽着阿比盖尔的头发不松手,压低了声音问她:“现金呢?还有没有现金了?”

阿比盖尔根本不敢动,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忙不迭地说:“我左边的口袋里有三百英镑,是现钞,你拿走!”

小混混心理素质良好,摸完左口袋又摸右口袋,甚至嬉笑着说了句“身材真不错”。阿比盖尔的手机和现金被他统统揣进背包。他慢慢蹲下去,捡起谢宜珩的包,耐心地清点完现金和零钱,终于松开阿比盖尔,用力把她往前一推。

阿比盖尔神经时刻紧绷着,被他一推,整个人只管直挺挺地往前倒。谢宜珩赶紧去扶阿比盖尔,小混混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们一眼,背上包包,带有威胁意味地警告道:“你们知道报警的下场吧?别多事。”

小混混撂完狠话,怂怂地骑上自行车跑了。阿比盖尔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看着小混混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叉着腰,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她:“路易莎,你是不是招劫匪体质啊。”

谢宜珩瞪她一眼,拍拍她大衣上沾着的雪块和泥土,搀扶着她起来:“你才是找劫匪的那个,也别看音乐剧了,找个诊所去包扎一下,你还走得动吗?”

阿比盖尔牛仔裤兜里还有可怜巴巴的十英镑,路边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年纪的老司机把她们送到就近的医院。计程车开了五分钟,听见身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一下子蹿起来,映亮半边天。谢宜珩和阿比盖尔缩在后座,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司机往后张望几眼,当机立断,让她们系上安全带,猛踩一脚油门:“好像是突发火灾,我送你们去市中心的医院,钱可以下次再给我,没关系的。”

司机是资本主义国度难得一见的热心肠,可是医院又不是。谢宜珩和阿比盖尔两个人蹲在私人诊所门口为了医药费发愁,正想着要不要去打扰亨利那位不靠谱的管家,突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叫她:“谢宜珩?”

高个子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穿着黑色风衣,竖起领子,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像是电影里常见的黑帮大佬。

姜翟大概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谢宜珩,诧异地看她一眼,把手上提着的纸袋交给自己的秘书,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们身后:“姜翡呢?她没有和你们一起吗?”

谢宜珩摇摇头,说:“她在开普敦,南非没有感恩节假期,没和我们一起。”

姜翟点点头,说了声好,先送阿比盖尔进医院包扎。

阿比盖尔遇到好人,感动得眼泪汪汪,“您好,我们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见过。我叫阿比盖尔·丹尼斯,今年二十七岁,属猪,平时喜欢盘核桃。”

姜翟第一次见到精神北京人,脸上没什么意外神情,微笑着一颔首,“倒是很巧,姜翡也喜欢盘核桃。”

阿比盖尔打了破伤风针,在诊室里清创消毒。姜翟和谢宜珩一起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们运气很好。”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解释道:“西区刚刚发生了恐怖袭击,很多人受伤了。”

原来那一声巨响是炸弹爆炸的声音。谢宜珩看着新闻上的照片,后背被伦敦的冰冷夜雾缓慢洇湿,心有余悸——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该庆幸,如果她和阿比盖尔真的进了剧院,或许现在只是新闻照片上一截血肉模糊的肢体。

姜翟好人做到底,等阿比盖尔出来,又带着她们去了警局。两个人报了案,冻结了银行卡。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后半夜,谢宜珩在便利店买了张临时电话卡,装到手机里,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但是电话没有被接起,另一头的机械女声冰冷又空洞:“您要拨打的电话不在覆盖范围内。”

谢宜珩以为裴彻在开会,LIGO的许多会议保密级别不低,很多时候不方便接电话,更何况是这个陌生号码,不接确实情有可原。她今天跟阿比盖尔在外奔波了一天,在疲惫和不安中泡了许久,一下子倒在软和温暖的大床里,困意立刻层层叠叠地涌上来。谢宜珩拨了两个电话,迟迟未接通,她举着手机,七倒八歪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

次日下午,谢宜珩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伦敦的冬天灰蒙蒙,玻璃窗上结满一层氤氲的白雾,望出去总是扑朔迷离的一片。她目光昏然,举起手机,看见这个熟悉的号码,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早上好,问他:“你起床了吗?”

“西区遭遇恐怖袭击了,你昨晚在那里吗?有没有受伤?”裴彻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路易莎,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刚起床的谢宜珩被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些懵,揉揉眼睛,一个一个回答过去“我没事,昨晚运气好…不对,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我跟阿比盖尔走小巷子被人抢劫了,反而没进去剧院。我也没受伤,最多摔了一跤。在哪儿…?我现在在阿比盖尔的公寓里。”

久违的氧气伴随着她的话重新回到胸膛,裴彻如释重负一般地叹了口气,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算好事,摔得严重吗?没有擦伤吧?”

谢宜珩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开玩笑似的说:“不严重,你不用过来找我,就一点擦伤,等你过来可能已经消肿了。”

电话那头很热闹,不像是她记忆里帕萨迪纳的清晨,有汽车鸣喇叭的声音,有行人交谈的窃窃私语,还是好听的风声。裴彻顿了一下,衣料织物摩挲的声音很清晰,“我在伦敦。”

纬线把地球分成二十四个标准时区,这次他们恰好在在同一个长方形里。谢宜珩“哦”了一声,顺口问道:“你回伦敦…等一下,你在开玩笑吗?昨天不是还在洛杉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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