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漫无目的的找寻,一个撒丫子狂奔,结果可想而知,无念除了空手而归便只能空手而归。
找了快一个下午的时间还是寻不到人,无念也便自发的放弃了,他想楚施主可能是嫌他跟着碍眼,便故意寻了缘由把自己给甩下,好独自清闲的下山去吧。
既是萍水相逢,所求的也不能太多,楚施主这样做其实也并无错处可寻。
回到了寺庙,这万佛寺少了一个人,从三变到二本应无甚差别,可无念还是陡然觉得清冷了许多。
晚间,无恙主持问无念楚施主怎么不见了。
无念解释说楚施主这几日在万佛寺已然静了心,心中杂念已去,便同他告辞下了山。因着怕打搅到师傅,便没向他请辞。
至于真正的原因,只有无念自己心里清楚。
万佛寺的生活清苦,前些日子素阮所捐赠的香油钱便已所剩无几,而他每日所化的缘更是少之又少,根本就添补不了。
捉襟见肘的日子他和师傅过惯了,若是没了口粮,还能去山间挖些野菜吃,可楚施主娇生惯养,平日里的斋菜已经很难令她下咽了,若是这日子再清贫一些估计就会熬受不住了。
本就是天上的白壁明珠,又何苦要人家留在这蒙尘受苦。
对于无念的回答,无恙大师不予置否,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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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栀下山的第二日,无念如同往常一般下山去郅延镇化缘。
郅延镇是个小镇,方圆不过几百里,是以若是想在镇上碰上熟识的人便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无念这才把楚栀送走,便遇见了楚栀的丫鬟素阮。
无念看见素阮,颇有些奇怪,楚栀都已经回去了,为何素阮还会出现在郅延镇?
他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便随着人群到了素阮的身边。
“阿弥陀佛......”无念刚想问素阮,楚栀有没有平安归去,就被素阮截了话头。
“无念,我家小姐这几日可还安好?”素阮一见无念,便忙不迭的问。
“楚施主昨日不是就已经回去了吗?你为何还要问我?”
“没有啊,昨日一日我都在府上,并没有见到小姐回来……”
两人把事情一合计,突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素阮也是偷跑出来的,这几日相国对她看管的不严,应是故意放水,想顺着她透露的蛛丝马迹把楚栀给找回去。
毕竟她和楚栀感情深厚,楚盛远也不信楚栀那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娇惯性子会随随便便就把素阮给抛下了。
素阮怕毁了小姐的计划,是以也只敢在郅延镇上盘桓,看看能不能碰上化缘的无念。
现下,人是如同她期盼的那般遇上了,可带来的消息却委实不是个好消息。
素阮愁啊,但她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身边定跟着相国府的人,若是被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定又是一番人仰马翻的。
小姐可真是乌鸦嘴,让她被抓回去就招认说是两人走丢了,现下倒好,小姐她是真的走丢了。
这让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该怎么办?素阮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街头商量事宜不花费点时间也商量不出所以然来,无念一个和尚和她详聊太久又会引人怀疑。
最后她拿出碎银子放到无念的木钵里,表面上是好心给前来化缘的僧人,用以来广结善缘,实则是拜托无念帮忙替她找一找小姐。
无念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素阮,譬如为何不叫上那日来抓她的一道去寻楚栀?
但他看素阮一副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样子,便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知晓了楚栀再次走失的消息,无念也无心再留在郅延镇化缘了,他急匆匆的想回万佛寺去,他想或许楚栀还在山上没有走远。
可这经过了一夜,她那般怕风怯雨的性子,是否该吓坏了?
回去的路上,无念无意看见几个官兵正在张贴着什么告示,他本着急惦记着楚栀走丢一事,也便无心去看那通缉令上具体写了什么东西。
可聚集在这处的人嘴边的一两句絮叨却令他如遭雷殛。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些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可千万别逃亡到我们郅延镇上来了。”那人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纵使他们没来,为了以防万一,这晚间也得锁好房门。若是没什么事,也不要到街上瞎晃悠了。”
无念这时本就颇有些杯弓蛇影,他这一听便立时拨开了人群,挤入了官兵们张贴好的告示之前站定,看向那通缉令上的内容。
被他拨开了的人则纷纷抱怨道:“这和尚真是好生无礼,出了家,皈依了佛门,做人还这般放诞。”
这些话若是放在平常,无念定然已经向之施以歉意了,可如今他是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
告示上写着最近朝廷在虎威山剿匪,已略有成效,然这匪贼还是脱逃了几个,现下正四处逃窜,极有可能跑到这郅延镇上来,让大家做好准备。并写明这贼匪武艺颇为高强,一般人等轻易奈何不得。若是有目击者,切勿打草惊蛇,先得秉明县老爷,让县老爷派兵追捕为好。
无念看完告示,便有些心神不宁的,他踉踉跄跄的出了人群。
这告示上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在剜着他的肉,而他心中的惶恐和悔恨也如同杂草般四处蔓延开来。
若是楚栀真的出了什么事,便都要怪他,怪他不肯多容留她两日,怪他这个时候铁了心要赶她走......
他明明承诺过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却没有依言向她履行。
他再一次把她从自己的手上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