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从没闻到过的香味,不重,丝丝缕缕,但是一旦闻到,好像鼻腔里都是这种味道了。
黏糊,段榕不知怎么,用了这个词。
大约是香水,或者洗衣液。
坐小车比公交车快,半小时到了,师傅停的不是地方,俞卷那边开不了车门,段榕开门下车,弯腰冲里面的小男生道:“下来。”
俞卷就蹭着屁股蹭到段榕的座位下车,段榕像顺手般又揉了下俞卷的头发,坐回车里,“回家吧。”
俞卷好久没吃大白兔奶糖了,珍惜,现在糖还没吃完,不过只剩一点点了,张嘴就是奶香。小狗一样趴在车窗口,头顶有绺被段榕揉起来的呆毛,“谢谢段二哥送我回来,再见。”
段榕勾勾手指,又把小狗叫回来了,“电话记下了吗?”
许付给俞卷了一张名片。
俞卷点头。
段榕让他回去了。
俞卷不明白段榕的用意,但很听话,抱着书包进了黑乎乎的楼梯,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有雨,空气凉,卷着俞卷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回车窗,往段榕鼻间钻,段榕升上了玻璃。
黑暗中段榕的目光深沉,许付也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们办案,很多时候都要用到心理,主要表现在肢体动作和表情上,段榕教他的第一个就是根据环境不同,改变自己的气质。
段榕前几年办一个碎尸案时甚至收拾了自己,言语暗示凶手他们之间很暧昧,这是一种手段,很常见,但很多老刑警都无法无懈可击地做到,因为现场总是多变的,而一点的差错就能导致满盘皆输,可段榕可以。
他八面玲珑,通过细微的观察对手改变自己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许付敬佩他二哥,觉得段榕看过太多人太多事,心里明镜一样,所以才能像有读心术一样这么厉害。
对于俞卷,段榕显然也是进行了伪装,他也会呼许付的头,但手法和感觉根本不一样。
两人在前面小饭店下了车,今晚不回租房,太远了,吃完饭随便找个旅馆睡一晚就行,第二天去陈茗好学校一趟,然后廖清派人来接他们去局里。
“二哥,俞卷身上疑点很多。”
段榕点燃烟,“案子没结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这是他办案的习惯,一视同仁,对任何人保留态度,直到破案找到真凶。
许付要了碗牛腩面,特意叮嘱要河粉,“二哥你吃什么?”
段榕抽着烟,倾身倒了杯啤酒,“我不吃。”
许付就自己吃了,他爱河粉,永远。
段榕抽了两根烟许付还没吃完,吃个小碗粉还细嚼慢咽的,旁边情侣都吃完了,他骂了几句许付,摸到自己兜里的糖,还有颗大白兔,剩下的都是水果糖。段榕忽然亿起几分钟前俞卷红润的唇齿,大拇指拨了拨大白兔。
他吃的时候没那么香吧?
许付终于吃完了,斯文地擦擦嘴,“二哥,我好了。”
段榕收回糖,不耐烦,“吃完自己买单去。”
许付意识到自己跟俞卷并不相同的待遇,老实去买单了。
段榕从没给许付开过工资,这也是当然的,说起来还是许付理亏,本来是跟着,学几个月就行了,谁知他一跟不走了,段榕平白多了个“学徒”,还开工资,想得美,跟着二哥学东西,没收学费就不错了。
许付居安思危,付完款后站在原地登录手机银行看到自己余额里一溜的数字安稳了心。
他还有钱的。
这边他们找到了个小旅馆,开了两间房准备洗漱睡觉,俞卷也在他的小租房里收拾干净了。洗好了澡,在床上边啃面包边抱着自己的尾巴。
房间里的香味很浓,小鱼儿脸粉扑扑的,一边吃面包一边安抚自己的尾巴。
他是海蓝色的鱼尾,俞卷没量过,但应该有一米二多了,尾鳍在床单上难耐地拍来拍去,俞卷脸红,糯声,“我摸摸你……”
是的,他在发|情|期,从他成年那天开始。可小鱼儿还只是个小鱼儿,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大人了,人鱼的身份必须紧紧捂好,否则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敢深想。
很可怕,是下地|狱的可怕。
次日正常上课,美术学院,段榕和许付并没有如计划般去到,人鱼案的第四天,又死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发现了一个死人。
是个警察。
事态进一步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