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
逢欢嘴角刚刚挂上笑容,便听到了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嘴角的浅笑立刻僵硬了起来。
她震惊的转过身子,看到已经踏进门的江晏白小脸吓得煞白。
眼神一慌,逢欢赶忙用巾帕遮住了自己的胸口,趴在了木桶内。
“爷,爷你怎么进来了?”
江晏白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肩膀,咽了下口水便将眼神瞥向一旁的黄梨架子上。
他声音有些颤抖道:“……帮你擦,擦背。”
擦背?!!
逢欢瞠目结舌的看着江晏白歪着脖子一步步走向自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木桶里。
她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惊慌失措的随手抓起飘起来的巾帕,扬手扔在了江晏白的脸上。
湿帕子从头顶滑落到脚边,江晏白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
他转过眼神直直的盯着缩在木桶里,小脸憋的通红的小太监,满心憋闷的吹了下黏在额头上的长发,便转身踏出了大殿。
双手颤抖的掩好殿门,江晏白背靠在门上心里发着慌。
自己是中了邪不成,好端端的热脸去贴一个奴才的冷屁股!
脑子里浮现出小奴才白净光滑的肩膀,江晏白脚底一颤,他摸了摸自己越发滚烫的脸颊,脚下生风的冲到了储水缸旁,往脸上泼了三捧凉水。
见鬼了,见鬼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猛的席地而坐。
颤抖不停的双手从怀里掏出那张画像,江晏白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画像平铺在地上。
盯着画中人,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睁得大大的,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无痴无妄,无欲无求。”
待半个时辰后,逢欢终于推开了殿门,看着逢欢一身干净的素色长袍,四周围绕着袅袅的水汽,江晏白看得有些挪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后,他低头清了清喉咙,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逢欢的身侧擦肩而过。
……好香!
江晏白扇了扇面前的水汽,努力的佯装得万分镇定的模样。
“快去睡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看着江晏白褪下身上的袍子,走到床榻旁翻身而卧,逢欢乖巧的掩好了殿门,静悄悄的走到了自己的那方凉榻子处。
烛火一熄,逢欢坐在凉榻子上裹着棉被,偷偷的望着床榻上渐渐入睡的江晏白。
待听到他的呼吸声越发的平缓后,逢欢抻着脖子瞧着他已然入梦的模样,便从被子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爬到了床榻旁。
她双手轻轻的把着床沿,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睛圆溜溜的凝望着江晏白熟睡中的侧脸。
夜里这般寒凉,他连被子都不盖,惹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逢欢盯着角落里的那团被子,又瞄了眼一动不动的江晏白,她万般小心的抓住了被子的一角,一寸寸的捂在了江晏白的身上。
掖好了被角,逢欢托着下巴细细的望着他。
他一个人从南燕到大邺,又一个人住在这歧阳殿里,一定很寂寞吧。
逢欢歪着脑袋嘴角慢慢浮起温如三春般的笑容,能做他的内侍,真好!
看着看着,逢欢脸色暗沉了下来,转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忧虑。
想着将来等待江晏白的是万箭穿心,惨死于东华门内,逢欢的心里便越发的刺痛。
他会死的!
床榻上,江晏白紧闭着眼睛,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压在被子下的双手却一直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
好热!
明明已是深秋,却比盛夏的夜晚还让他燥热!
这小奴才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打了鸡血不成,他在这里看着,自己睡不着不说,还不能踢被子,肚子痒得很还不能挠,那样有损他英明潇洒的形象。
而且,这心呐还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从未如此煎熬过。
这时只听身旁稀稀拉拉的一阵起身声,江晏白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这小奴才总算走了,自己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
吧唧——
江晏白眼睛腾的一睁,又赶忙闭了起来,身下的被褥已被他攥成了一团。
他憋着气息,只觉得心跳都顿了一下。
这奴才……这奴才……
居然,亲了自己?!!!
一吻轻轻落在江晏白的脸颊,逢欢眨了两下眼睛,再三确定他没有被自己吵醒后,便捂着小脸跑回了凉榻子上。
她躲进棉被子,羞涩的咬着自己的袖口,傻傻的笑着。
万箭穿心便万箭穿心吧,那也喜欢!
床榻上,江晏白翻了个身子,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眼泪啪叽落在了玉枕上。
欢儿,我对不起你!
我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