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叙了年齿,宋六娘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比沈宜秋还小了两个月,王十娘则是十七。
不?过沈宜秋是太子妃,即便年龄不?是最大,两人也都称她为阿姊。
两位良娣都生得花容月貌,宋六娘温婉可人,柔顺秀丽,脸蛋微圆,一双眼睛分外动人,如江南二月的烟波春水,内眼角却是圆乎乎的,添了几分憨态。
王十娘则是清冷孤傲、微有棱角的长相,身量比一般女子高些,如北地傲雪的寒梅。
两人装束差不多,都是窄袖褥衫石榴裙,外罩织锦半臂,宋六娘是藏报春色麒麟锦,王十娘则是水青色缠枝花纹锦。
两人都施了淡淡的脂粉,描了眉,点了绛唇,虽不是浓妆艳抹,但显见花了一番心思。
然而他们煞费苦心,鼓足了勇气,满怀忐忑和憧憬,却得不?到太子一顾。
他们竭力?掩饰,但失落还是从眼角眉梢渗出来,沈宜秋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许多年前的自己。
她本来准备了一篇冠冕堂皇的勉励之语,对着这两张春花皎月般的脸庞,她忽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放下茶杯道:“早该请两位妹妹来坐坐,奈何前些时日庶务冗杂,如今倒是闲下来了,你们也别成日拘在院子里,多来走动走动才好。”
说罢叫湘娥取了些绫罗缎帛、香粉口脂、簪钗环佩之类的东西来,都是鲜亮的颜色,时新的花样。
沈宜秋上辈子与两人相识多年,自然深谙两人的喜好,两人忙下拜谢赏。
沈宜秋道:“正是豆蔻之年,爱穿什么爱戴什么尽管可着心意来,我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不必拘谨,闲时多走动。”
沈宜秋知道仅凭三言两语也不?可能叫他们放下戒心,也没有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只道:“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宫中长日寂寥,喜欢什么消遣,不?用拘着自己,喜欢吃什么,若是典膳所没有的,叫人来承恩殿说一声,我让他们加上。”
宋六娘觑了王十娘一眼,大着胆子道:“多谢阿姊,妹妹直说了阿姊莫要见怪……典膳所几乎每日都是羊肉羊羹,还真有些吃不?惯……”
沈宜秋一笑?:“六娘是江南来的,确实会吃不?惯,眼下快九月了,不?久螃蟹便肥了,我叫人给你留两篓。”
宋六娘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宜秋看在眼里,不?由弯了嘴角:“不?过此物寒凉,不?可多食,记得配着姜桂酒一起吃。”
宋六娘一向嘴馋,上辈子在东宫时领的俸金倒有一大半填了肚子,后来尉迟越登基,她封了德妃,成了一宫之主,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子弄好吃的,没几日便吃出了双下巴。
阖宫上下都知道,德妃的小厨房中藏龙卧虎,厨子手艺远胜尚食局。
王十娘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同伴,脸色又冷了一分,连人家品性都没摸清楚,一点小恩小惠便叫人拐了去,真真没出息。
沈宜秋看她一眼,脸上掠过一丝促狭,对她道:“我在闺中时便听说十娘琴艺超绝,东宫藏书楼中有一些汉魏古谱,你若是要看,我可以叫人替你誊抄一份。”
王十娘清冷的脸颊立时浮出两片红云:“多谢阿姊,妹妹感激不?尽。”
沈宜秋知道她最是外冷内热,又爱琴如痴,交情浅时显得冷淡又狷介,若是将人引为知己,便会掏心掏肺。
一听见古琴谱,她已经把方才对宋六娘的腹诽忘得一干二净。
肥螃蟹和古琴谱的功效立竿见影,两人一时忘了最初的来意,对太子妃的戒备也少?了许多,三人一边饮茶一边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便到了午膳时分。
沈宜秋往外一望,见外面长空蔚蓝,秋气高爽,索性提议将午膳摆到后园亭子里。
都是十几岁的小娘子,便是心里知道自己要争夺同一个男子的宠爱,可真的笑?闹起来,又不?知不觉将这些抛诸脑后。
他们生在差不?多的门庭,打小受着差不多的教养,看差不多的书,学差不?多的艺,自然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用完午膳,王十娘叫宫人去淑景院去取了自己习用的琴,乘兴抚琴。
沈宜秋和宋六娘摆起棋局,一边听琴一边对弈,消磨了一下午。
夕阳西斜,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还是王十娘见天色晚了,知道太子要来承恩殿,悄悄拉了拉乐不?思蜀的宋六娘,起身向太子妃告退。
沈宜秋拿不准尉迟越的态度,也不?敢贸然留他们用晚膳,只叫人去典膳所传几样精巧的菓子送去淑景院。
宋六娘和王十娘辞别太子妃,出了承恩殿,让宫人远远跟在后头,并肩往西边淑景院行去。
宋六娘轻轻叹了口气:“太子妃娘娘真好。”
王十娘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六娘的声音轻轻涩涩的,像清水里撒了一把沙:“若我是太子殿下,我也喜欢她。”
王十娘没回答,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宋六娘就是前文的卢六娘,改了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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