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们几个怎么不招师父待见了?”重樱感兴趣地问。
“我倒是无意间听过他与霜降说起这件事,霜降也是这样问的,‘大人从前与他们关系亲密,怎么如今疏淡起来’。”宫六捏着嗓子?学霜降说话,居然有九成像,逗得?重樱捂着?肚子?笑起来。
“你说那老东西怎么答的,他说‘不可爱了’。”他学宫明月的语气更像,尤其是那云淡风轻的欠揍神韵,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
宫六耸着肩膀:“怪我们个头窜得?太快呗。”
宫六记忆好,还记得这些事情,其他人俱都忘了,宫明月也是与他们亲近过的。那条蛇性子变幻不定,心狠手?辣的,久而久之,他们对他只剩下了敬畏。
宫六说得?兴起,眨了下眼睛,极为神秘地说:“你猜那老东西今年多大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重樱咔吱咔吱嚼着山楂,双唇被糖浆染过,泛着?桃花般的色泽,整个人粉雕玉琢的,跟个瓷娃娃似的。
这样的好颜色,难怪宫明月偏宠她多一点。
宫六压低了声音:“他做国师前就收了大师兄做徒弟,大师兄说他的样子从未变过,定是修了什么驻颜术。我敢打赌,他的实?际年纪绝对老得?能当爷爷。”
重樱心道,不止能当爷爷,当你祖宗都行。从前没看出来,宫六还是个八卦精。
二人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守卫喝道:“车里是什么人?”
车夫答道:“回官爷话,这是丞相大人家的车,车里是公子的侍卫和丫鬟,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宫六掀开?车帘,丢出去一枚令牌。
守卫的目光从重樱和陈婉华身上掠过,恭恭敬敬将令牌送回宫六手中:“放行。”
出了天都城,马车直往郊外驶去。
车内,重樱问陈婉华:“你想好落脚之处了吗?”
陈婉华回道:“我打算去投奔我的外祖母,她一向疼我母亲,定会?助我渡过难关的。”
重樱放下心来。她将头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用帕子?裹着,递给陈婉华:“这些你拿着路上用。”
陈婉华眼角红了:“你对我的恩情,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重樱淡然一笑:“相交一场,谈什么恩情。你记住,你是我的朋友,这就够了。”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像是闷雷滚过,敲得地面震天响。
马车很快被包围了起来。
“吁——”车夫拽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惊道,“你们、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车?”
“镇妖司查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车内三人脸色俱是一变,宫六压低嗓音道:“你们别出来,我去应付。”
他撩开车帘,坐在车辕上,望向坐在马背上的白衣男人,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这不是镇妖司的卫大人吗?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可不巧了,我还要给我家公子办事,耽误不得?,劳烦您老人家挪个道,给我们让让路。”
卫无欢面无表情地下了道命令:“搜。”
两名猎妖师翻身下了马背,往马车这边走来。
宫六跳下车,挡在他们身前:“车里是我们家公子的两个丫头,不知卫大人想搜什么?”
“陈婉华。”卫无欢的答案一向简洁。
宫六挠了挠头:“没听说过。”他撩起车帘,露出重樱和陈婉华的两张脸,“怎么样,没藏着卫大人相好的吧。”
那卫无欢被他调戏,也不见恼,清冷的目光在重樱的脸上一扫,惊得?重樱打了个激灵,幸而宫六给她贴的假面皮看不出任何表情。
“带走。”卫无欢说。
宫六跳了起来:“卫大人二话不说,就带走丞相府的两个丫头,也太没道理了。”
“可疑人等,一律,不准放过。”卫无欢说的是镇妖司的办案原则,“拿下。”
“要拿人,先过我这关。”宫六刷地亮出兵器。
卫无欢目光冷然:“阻挠者,同罪。”
猎妖师们得了卫无欢的示意,抽出兵刃。这些猎妖师都是镇妖司中的佼佼者,宫六身手?不赖,但在灵术方面稍逊他们一等?,很快就被鞭子缠住了脖子?,单膝跪在地上,压得?动弹不得?。
“都带走。”卫无欢道。
猎妖师们往马车涌来,重樱严阵以待,正欲召出灵女弓,陈婉华猛地撕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沉声道:“不必抓他们,我跟你们走便是。”
重樱抓住她的手?腕,急道:“不行!”
卫无欢自来最恨妖怪,她怀有妖胎,进?了镇妖司,焉得?还有命在。当初陈夫人拼死护住她,也是这个道理。
陈婉华感激地说道:“我不想连累你们,我这个样子连陈家人都嫌弃,樱樱,你能帮我到这个份上,我真的很开?心。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陈婉华挣脱重樱的手?,解下身上的披风,走出马车。众人望见她的肚子?,爆出一阵窃窃私语。
她的肚子?渐渐变大,下车的动作有些费力,一名女猎妖师拿出缚妖索,往她手腕上套。
重樱望着?陈婉华无助的背影,突然说:“等?等?!”她迎着?卫无欢的目光望去,“卫大人,你不能带她走。”
卫无欢没说话,静待她的下文。
“我以第九代灵女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带她走。”如果?重樱没记错,镇妖司受灵女管辖。灵女才是镇妖司真正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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