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徒……”重樱顿了下,淡定地改了称呼,“我是他师父。”
小铃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生得很好看,和姐姐你?一样好看,腰间还配着玉饰,对不对?”
那哪是什么玉饰,那是用来通讯的法器玉符,其中一枚还给?了小铃铛。
重樱点头:“对,就是他。他走丢了这么久,他的亲人都很担心,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小铃铛站着没动。
重樱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小铃铛:“带我去找他,这个归你?。”
小铃铛高兴地收了镰刀:“姐姐跟我走吧。”
一路上,小铃铛姐姐前姐姐后,甜甜地唤着。重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小姑娘很狡猾,话?里话?外都在套她的信息,比如家在哪里,这次同来的有谁。
重樱说到孤身一人时,她似乎舒了口气,笑得更为甜美。
“姐姐,你?马上就能和他团圆了。”
“那可真是好,谢谢你?,小妹妹。”重樱冲她虚伪地笑着。
小铃铛带重樱走的是下山的路,下了山后,她从村子里叫了一辆牛车。两人坐上牛车,出发前往镇子。
镇子上最大的府邸是镇长家,镇长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隔三差五就将宅子翻新一遍。这栋深宅大院,越修越大,远远望去,气?势恢宏。
小铃铛带重樱走的是小门。
她叫重樱等一会儿,上前敲了敲小门。
片刻后,木门从两边打开,露出中年男人的身影。
中年男人看到小铃铛的瞬间,眼神变了下,小铃铛压低声音与他说了几句话。男人点点头,眼神有意无意往重樱这边瞟。
“姐姐要找的那人,就在这府里。”小铃铛送别男人后,走回重樱身边,眼神真切地说道。
重樱假装好奇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那人是我爹爹,在这府里干活,爹爹见那位小公子可怜没地方住,就安排他在这里打打杂,混口饭吃。”
两人踏进院子里后,两名打手迅速将屋门合上,守在门前。
小铃铛哒哒迈着小碎步,远离重樱,躲到中年男人身后:“就是她,她是蛇妖的同伙!”
“大家听到我女儿说的了吗?此女是蛇妖的同伙,快抓住她,抓住了镇长重重有赏。”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人,围住了重樱。
这些人有男有女,从衣饰来看,是猎妖师。
重樱并未在他们腰间看到镇妖司颁发的铭牌。
朝廷有规定,成为合格的猎妖师,需要通过镇妖司的考核,由镇妖司统一颁发铭牌。猎妖师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的猎妖师,考核是最难的。
全国最优秀的猎妖师,大部分都在镇妖司任职。人皇很重视猎妖师的培养,给?他们的薪俸待遇,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那些无法通过考核,又自封猎妖师的,是没有官方认证的,他们被视为最低等的猎妖师。
重樱将手伸进袖中,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面上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
她猜得没错,宫明月已经不在那山中的洞窟。他的梦魇应该是在镇长家这段被割肉入药的日子。
书中曾以宫明月的回忆介绍过,小铃铛的父亲在将宫明月献给镇长后,搭上镇长这条线,在镇长家谋了个活计。
宫明月大发神威,屠戮镇长一家时,小铃铛正好来找她的父亲。宫明月杀红了眼睛,将小铃铛逼到角落,质问她,他从未害人,她为何要恩将仇报。
小铃铛眼神中难掩厌恶,崩溃地大骂他是个妖怪。妖怪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千刀万剐。
人族与妖族的矛盾由来已久,人族对妖族的仇视,早已埋下种子,两族大战爆发后,战争给?人族带来的苦难,让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没有谁能撼动这棵大树。
年幼的宫明月也不行。
他垂目看着自己的蛇尾,捏断了小铃铛的脖子,碾碎了她的铃铛,同时碾碎了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在宫明月的期望还没有碎裂前,找到他,带他走出梦魇。这是重樱此时唯一的念头。
梦魇构筑的世界里,心魔会猎杀入梦之人。
重樱抓住袖中的生石灰粉,在猎妖师们一拥而上时,迎面撒了出去。猎妖师们丢出来的符纸纷纷落在重樱脚下,被她踩了好几脚。
本是对付妖怪的东西,对付她这个人类,当然没有效果。
重樱扔掉包着生石灰粉的纸。
这包生石灰粉是在那把刺杀宫明月的匕首旁边找到的。
她的梦魇构筑出的是千重樱的梦境,奇怪的是,爱慕宫明月的千重樱,居然会在自己屋子里藏着生石灰粉。
趁着众人眼盲的片刻,重樱抓紧机会,找了条小路,溜了进?去。
重樱一边跑,一边张望,有人走过来,她便钻入树丛或者假山后。这样东躲西藏,在府中与那群不成气?候的猎妖师打游击战,周旋到了夕阳西下。
她蹲在草丛里,望着天际枣红色的残阳,惆怅不已。
猎妖师们没找到她,同样的,她也没找到宫明月的下落。
无尽海一战,大部分妖族或是身死魂灭,或是被困海底,少数逃窜各地。全国都在抓捕漏网之鱼,律法规定,若有发现妖怪的,上报重重有赏,藏匿妖怪,则视为妖怪同伙,同罪处理。
宫明月这条蛇妖,镇长私自扣下来给宝贝儿子治病,自然是捂得紧紧的,不敢走露半点风声。
重樱唉声叹气之际,隐约听到脚步声,便赶紧屏息凝神。
“公子这药吃了两年,也不见好,可见那药根本没用,误信了那等无良庸医。”
“嘘,休得声张,小心被老爷听见了,你?我都要去喂那蛇妖。”
听到“蛇妖”二字,重樱竖起耳朵。
“你?可别哄我了,那蛇妖入府以来,可曾吃过一个人?连肉都不吃,真是稀奇,这妖还有吃素的么?”
“那些邋里邋遢的老鼠,他当然看不上,这只小蛇妖比咱们家的公子还像公子,都落得这副境地了,还每日坚持要一桶水,给?自己擦身子,是个体面人。”
“走吧,取了这回药,不知还能取几次,我估摸他那模样,怕是活不过几日了。”
两人唏嘘不已,听不出是为他们家公子惋惜,还是对那小蛇妖生出了点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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